霍辰烨讲了半天,没见明玫有反应。抬头一看,明玫正匀均地打着小呼儿,睡得酣然呢。
心里那个气呀,扑上去一口咬在明玫鼻子上。明玫睡中不堪骚扰,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霍辰烨捉住那小手,啃了一会儿手骨头。仔细打量,真睡着了。小鼻子一翕一张的,看上去心平气和,神态安详。
霍辰烨默默搂了一会儿,然后自己又释然了。明玫这样,看来并没有多少气恨的样子呀。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介意和反对,自己再努力一下,好好解释,很快就能说服她了吧?
霍辰烨想着,无声地笑了,觉得自己老婆真好,虽然有时嘴上耍耍狠,可从来就硬不起心肠,更别说起歹毒心思了。他一定再接再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婆总会接受的。
霍辰烨信心满满,搂紧了自家老婆,然后心满意足地也睡着了
他连日路上颠簸,也着实有点乏,这一觉睡得深沉,再醒过来已经到了申末时分,身边空空的。
霍辰烨心里有点儿吃惊,他睡觉向来警醒,战场上几日夜不合眼之后,也是稍有动静就醒的,没想到现在竟睡得明玫那个笨笨的身子爬起来自己都不知道。
见他起床,夏雨和夏雪忙过来服侍着洗漱,夏雨道:“见世子爷睡得熟,奶奶吩咐不让打扰,说让世子爷睡到自然醒。两府里来人,奶奶已经吃过饭,先往盛昌堂去了。”
霍辰烨听了,心里一下放松起来。原来明玫不叫他不是闹脾气,是心疼他让他多睡会儿。
他回来了,东府西府里都有人过来相见。尤其是有公职在身的爷们儿,都趁着下衙后这会儿功夫呢。
霍辰烨心里美美的,一个人吃着饭还带着笑,然后去了盛昌堂。
亲人相见,少不得一番契阔。尤其是几个兄弟,说起来没个完,男人们对战场上的事有天生的深厚兴趣,聊起来和女人八卦差不多,可以具体到某次对砍时用的招式,刀从哪边杀过来,枪往哪儿刺过去之类的。
听的人都很兴奋,霍辰烨想着明玫的说服工作指时可待,心情大好,讲着讲着也兴趣盎然起来。
霍辰烁却很惆怅:“不能上阵厮杀,我这么久的功夫算是白练了。”
霍辰烨道:“一技傍身怎么会是白练。总有机会带你去西北,到时候不管是杀敌还是剿匪,都有的是机会立功。”
霍辰烁知道兄长是安慰自己,道:“怎么可能一样。这么大的战事,可遇不可求呢。”多好的立功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旁边霍辰焕胳膊搭在霍辰烨肩上,对霍辰烁道:“那些鞑子,饿极了就不顾死活,哪里会这么一败便真的退避不来。”
见霍辰烨点着头附和他,便越发拿了鞑子往年无良扰边的行事出来,头头是道分析起来。
霍辰烁听着听着又激愤起来:“你说咱们杀得正起劲儿,好好的同意他们什么议和。哥你怎么当时不一鼓作气把鞑子全灭了算了呢?这给了鞑子喘息的机会,将来肯定后患无穷。”
这一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意外,正该乘胜追击的时候,戛然而止了,有人觉得奇怪很正常。尤其是年轻的愤青们,议论纷纷,对朝廷颇有微词。
这次议和,朝廷就抗着巨大的压力。
但朝廷的事,霍辰烨自然不好多说,只对弟弟道:“圣上说打,我自然领兵冲锋,圣上说停,我自然回师不战。天子的决议,身为臣子自该遵命行事。”
旁边霍辰焕连连点头附和,他混官场的,对霍辰烁这种言论很有些“小毛孩儿就是爱激动”的过来人心态,自觉看问题更高瞻远瞩,便把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霍辰烨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这么急着把你撤回来,会不会上面担心你功劳过高……”
霍辰烨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灭点子来犯敌军就怕功高震主的话,那哪还有将军敢带兵打仗啊。
他端正了脸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子怎可妄测圣意?大哥快别说了。”
霍辰焕见霍辰烨很快接口,脸上毫无初闻此事的异色,知道这事弟弟是早过了心了。反正自己提醒过了,烨哥儿又用起了官腔,他便迅速转了话题,亲热地道:“不议国事不议国事,是大哥没带好头儿。烨哥儿,明天去东顺阁喝酒,大哥给你洗尘,咱们兄弟好好聊聊。我说烨哥儿,大哥我最远才出去京城二百里啊,你得好好给哥说说外面的趣事儿。”
有兄弟就嚷嚷着不能漏了他,焕大哥大手一挥:“同去同去,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于是一帮兄弟又乐呵开了。
男人们聚堆儿大声地聊着,女眷们做旁边做看客听客,只偶尔低声地交谈几句,后来见男人们说起了车辘轳话,便自己的话题也越聊越多。少了霍侯夫人坐镇,大家看起来都相当活跃。
霍侯爷恢复得虽慢,但总算是有进展。从慢慢能坐到能下地,从两边人搀着踢正步,到能独自太空漫步,现在已经能做势小跑了,只是偶尔还会模仿小儿蹒跚学步时的样子,张着翅膀往前猛蹿。
但霍侯爷很坚持地不让身边跟着的人搀扶,每天都进行小跑练习。
不过他仍然十分喜欢明玫让人给他打造的那辆轮椅,总是放在床边,谁来探病都瞻仰一下。如今这般坐着闲聊,他也坐在那张轮椅里。
一帮人聊得有些嗨,散场时廊下的灯笼早就点起了。
明玫在丫头的左右搀扶下慢慢往前走,霍辰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