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一路狂奔着,一路心慌着,眼泪都憋出来了。
少奶奶这么强悍,好想跟着少奶奶混啊。
对啊,她又不是没机会,少奶奶身边没了大丫头,她是现成的人选啊。以后服侍世子爷的事儿,还是让夏雪去好了。
某处正绣花的夏雪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已作好准备,要推她往那危险的前线。她放下针线揉揉鼻子,默默念叨一句:是谁在想我呢?
明玫当然很快就醒过来了,她刚才可能是过于激动,一口气没缓过来,暂时性大脑缺氧罢了。
但是金医士探病很认真,右手探完换左手,左手探完再换右手。这么反复了几次后,他又皱着眉头沉思着,半晌没有说话。
明玫刚刚撕闹完,也确实身体疲累,精神怠倦,也不理会别人,闭着眼睛歇着。然后很快,她真睡过去了。
而霍辰烨,他印象中的金医士哪里是这样的,只当是明玫病体严重,金医士有不好当她面说的诊断。便紧张兮兮地把金军士领到了外间询问。
结果金医士也没给个什么正确答案,只道:“少奶奶要注意保暖,千万莫要使力,平时要多休息,忌食生冷辛辣,忌情绪大起大落。好好将养着,过些日子在下再来给少奶奶把次脉看看。”
霍辰烨见金医士说得郑重其事,还得重新把脉确诊什么的,不由问道:“可是她病体严重,还是说有不好论断的疑难杂症?”
金医士笑呵呵的:“没有没有,目前看来身体虽然虚些,倒也安好。总之复诊完再说。现在要少奶奶多卧床休息些,你莫惹人生气,不然小心你到时后悔莫及。”
霍辰烨还是心里不踏实,这连个说法也没有,叫个什么事儿啊。“金伯父,我马上要去西北了,以后伯父记得时常来给她诊个平安脉,若有什么事儿,一定给我去个信儿。”若真病体严重,只怕她会逞强不说,这次回府,前前后后这些事,把她气得不轻。只是他圣命在身,没有时间在家等她消气再走了。
金医士哈哈笑着应了。
明玫醒来的时候,霍辰烨趴在床边。
她一动,他便坐起了身子看着她。
“你醒了?”他多余地问。
明玫看着他,十分的无力。竟然还在这儿?还想挨揍不成?
霍辰烨瞪她一眼,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佯怒道:“我养伤呢,看看你这狠心的婆娘。”说着揉了揉脸,又把衣领一扒,让明玫看她咬的印子。
明玫扭个脸儿朝里不理睬他。
霍辰烨就继续在那儿趴着。
还嘴贱地碎碎念:“以后不准这么暴力啊,对相公要温柔知道没,不然小心我揍你,这次就念你初犯……多睡会儿啊知道没,躺着不准起来啊,金医士交待让你卧床休息呢。要什么叫我,我在这儿。”
刚才明玫睡时,霍辰烨就一直守在床边。他那时被捶得气昏了头,稍稍一冷静下来,他就明白,这才是明玫的真面目,她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人。他知道明玫冲动也好,爆粗也好,无论如何说的都是真心话,是拿真性情对他了。
最主要是,他觉得明玫是在吃醋,并且吃很严重的醋。
这让他想起她毫不客气对他照脸一拳就想对她眦牙,但心里又有着奇怪的莫名的小小开心。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他们在佛像前跪拜。她问他:“你能不能让我时常揍一顿而不还手?……”
没准她早就憋着坏呢,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等着他。
让她揍吧,手推就倒的人儿,那点儿子力气,还不够挠痒痒的。
只是,“以后不准往脸上招呼。”霍辰烨道。
明玫想,往别处都打不痛么?还是往脸上招呼好使些。
之后,明玫躺了三天,养病。霍辰烨守了三天,养脸。
明玫十分无语。不明白为什么揍了他一顿后,他还能坚留不走。难道以后,需要时常揍一回?
。。
太阳鸭蛋黄似的,有气无力的挂在天幕上。让这冬日的清晨,显得越发的清冷。
明玫躺在床上,默默看着窗上新糊上的白色纱纸,上面映着昏黄的光影。
守门的婆子死了,可她是被坏人砍死的,所以我们可以收拾坏人,找回公道。梨花死了,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忽然之间就没了,就那么因为几句话死在男人手上,让人却连谴责都无力。
甚至,没有人觉得她冤枉。“她有这样的心思就是该死”,同为丫头的素心如此说,蔡妈妈范妈妈她们如是说。秦氏霍辰荧她们如是说。
没有人觉得这事儿不对。只有她,怪异地难过。
忽然就想起她刚穿来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个清冷的寒冬,她刚刚醒来,病弱得连抬抬胳膊都觉吃力。然后又确定自己到了这个莫名的世界里,一瞬间心中的寒意远比这天气的寒冷更甚千倍万倍。
那时候,她拖着残躯,小小的身子时常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几乎不理身边任何事……
在许多时日里,她对活着这件事儿茫然而无措。不是因为生活的艰难,不是因为身体的病痛,是寂寞,是深深的无人可解的寂寞,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茫茫天地间踟蹰独行,如一缕孤魂野鬼。
那时候的她,孑然一身,谁都不关心,无牵无挂一身清冷,越发爱伤春悲秋自怜自伤。如今,有人关心她,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