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侯夫人这阵子其实也是神经绷得比较紧,并且心情忽上忽下的,盖因这段时间实在事儿多。
先前年节里,命妇进宫朝拜的时候,她跟皇后娘娘单独见着了面。皇后娘娘竟然不住口地夸赞霍家两兄弟有才能,俱是国之栋梁之类,拉笼霍家之意明显。
但霍侯夫人却满心眼里认为皇后娘娘是真的一并看重了霍辰烁,当下那心里按捺不住欣喜万分。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把霍辰烁和霍辰烨相提并论地夸赞啊,并且霍侯夫人深信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地位,她实在不需要再说什么客气的水话,哪怕是私下里。
最让霍侯夫人激动的是,皇后娘娘还为霍辰烁鸣不平,感叹说没想到霍辰烁这沙场拼杀过的武将如今竟然从了文,只可惜那位子有点儿无足轻重不尴不尬。文臣这一系么,她父亲毛阁老倒是说得上话。回头有空缺的体面位子让霍辰烁挪一挪还是相当方便的。别的不说,至少品阶上升个两级也是应该的。能文能武的国之栋梁么,未来前景不可限量啊……
这明晃晃的许以好处了。
霍侯夫人不傻,自然知道皇后娘娘需要效忠的是哪桩。圣上年轻,三皇子还小,要说求个从龙之功图未来的荣华富贵什么的,霍侯夫人倒也觉得前路漫长,但她一向最气恨儿子仕途上无人使力,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又是正挠在痒处,霍侯夫人自然喜出望外。
可皇子之争,岂是她一介妇人可以枉言的。再说霍侯夫也知道自己够讲欢舫届牵运淙惶旖岛么π亩灰樱诘笔比匆仓缓w琶桓沂翟诖钋弧
但霍侯夫人如何能奈不住这诱惑,便试探着想私下里先说服霍侯爷,便是霍侯爷发怒也是两人私室里的事儿,丢人也有个深浅。便对霍侯爷说什么不能只顾眼前,还要看得长远,三皇子人才出重,她亲眼见着了的……丝毫没敢提皇后有话的事儿,只说自己偶尔混想的。
好像经过她老人家掌了眼,那三皇子就真的能坐上那九五尊位似的。
话没说完便被霍侯爷喝止了,严厉禁止她乱议国事,并重申女人家不许置喙男人外头的事儿,否则定不轻饶。
霍侯爷声色俱厉,霍侯夫人落个灰头土脸,只好偃旗息鼓没敢再提,只是心里暗恨不已。就象她说的,圣上年轻,皇子们还小,现在三皇子位尊,先奉承着不是应该的吗?何况人家还许以好处。
等过个十年八年,各个皇子都有了各自势力能看出气候的时候,他们早享受了多少年好处了不是。比如她的烁哥儿,那时候早在新岗位上站稳了脚跟不是。朝中风云变换,那时候便有个万一,再重新站队又不是来不及。
可是谁为她的烁哥儿考虑?家里有个功臣近臣又有何用,何曾有过半点儿提携兄弟?
想起霍辰烨之前放弃的爵位,霍侯夫人更是一口心头血哽在喉头。那大好的机会也会轻易放弃掉,更别说让他去出力争取了,她早该绝了能得他济的念头才是。
只是那时候霍侯夫人忙着霍辰灵的出阁事宜,又忙乱又要顾忌脸面,倒也没有在那时撒气。
她这边不见回音儿,皇后娘娘却也没有紧追着要信儿,知道霍府女婿钱逸清也在京备考,还好意提醒她可以去毛阁老那里认个师门。
认师门风潮也是春闱前的惯例了。尤其是外地学子入京后,但凡有点儿门路的都是四处撒贴各方拜会,指望着得点儿提点教导。
要知道学子们十年寒窗,学业或许精通,但于考场于官场自然都是不熟的。能得那些过来人指点一二,比如答题技巧了,阅卷官喜好了等等,那是学堂里学不到的实用知识。当然也少不了一些认乡党啊,新人求罩啊之类的念想,为以后官场行军铺路。
当然做为官身的过来人们,自然要摆足了架子的,不知道对方水平如何,脑子坏了才要现在跟你站一堆儿。没准只是个自视甚高却胸无点墨的纨绔或穷酸呢?岂不就交友不慎或要接济一二呢?因而这些个大人们大多打着哈哈,交待门上但凡无人举荐或不相熟的士子来贴,只以等琼林宴再相贺之类的空话应付。
是以师门并不是那么好拜的。
钱逸清实际上并不在急于拜师门之列,他虽也是外地人士入京,但一家子官身,要拜会谁求教哪方面见识那都是有的放矢进行的。只不过既得了霍侯夫人指点和牵线,少不得也去了毛阁老府上拜会过一次。
——人家都这般说了,不去拜会反而失礼。再说人家是阁老了,相谈之下自是会受益良多的。钱逸清如是想。
钱逸清最终也果然榜上有名,这个师门算是认定了。霍侯夫人甚满意,霍辰烁的事儿虽然还没谱,但只要皇后有这意思,徐徐图之也好过毫无门路啊。再说女婿跟阁老挂上,来日再施展才学得了重用,反过来于烁哥也是助力啊。
三月间霍辰灵出阁,皇后娘娘赏的是两匹云锦蜀缎,大箱子抬进来的。也不算甚贵重,但也算给她做足了面子,霍侯夫人心里十分得意。
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那缎子的下面,放着个赤金打造的貔貅,除却两颗巨大的红宝石作眼,周身还大大小小镶嵌了近二十颗各色宝石。
不说貔貅的繁琐工序了,也不说那些宝石了,单是这纯金貔貅的重量,啧啧,都管叫她咂舌。如此巨型的糖衣炮弹,让霍侯夫人好一番天人交战,最后胆战心惊留下此物,说服自己先瞧瞧风声再说。
也许有契机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