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婆子上门示好之后,自也有人闻风而动,府里风向忽拉就变。比如每顿的饭菜取来前都是热热乎乎温在灶上的,质量也明显提升,份量也明显加大。各种份例以前只一起送入东厢的,现在也单独主动给西厢送过来了。见面的各位脸上的笑也多了甜了,西厢整体的日子好过,丫头们个个都精神焕发。
司水春风得意手脚疾,已经给大小姐绣到第二块帘子了。晚上仍在那小矮凳上就着烛光一针一线的认真忙活。她有了事儿做,便不会再来拍着哄着眼盯着贺明玫入睡了。贺明玫十分怀疑若司水知道她被拍时并没真睡着的话,会不会继续对她唱摇篮曲哄眠。
司茶静静悄悄过来,帮贺明玫掖了掖被角。
贺明玫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倒把司茶吓的一跳:“小姐还没睡着啊。是奴婢惊醒了小姐吗?”要知道眼前这位小姐,睡起来可是昏天黑地的,天知道若不用请安,早上叫醒她有多难。
贺明玫摇摇头,她正梳理着她发威以来这些天的事儿。
大太太很有意思,以前端着一张贤慧的笑脸,眼眸里是常常毫不掩饰对她的不耐烦。但这些天,大太太对她的态度却好了很多,比如她得了玉瓶,大太太就笑的那么和颜悦色,一副很欣慰很与有荣焉的样子。贺明玫没在那眼神里找到一丝别的情绪。然后还带她逛亲戚,给她炖燕窝?
好象忽然之间,她就收拾旧山河重新开篇儿了。
这事儿太诡异了。
想想府里的姨娘们,宠的冷的,就没有能走到过大太太手掌边儿的。各位姨娘,都是大太太想让生才能生,想让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大小姐与二小姐同年,追着赶着一前一后出生,两位姨娘的争斗就不必说了,至如今二小姐都爱在大小姐面前争个强要个胜。然后大姨娘二姨娘再没怀上过。
第二年,大太太自己悠哉游哉生了小一岁的三小姐。
再三年后,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又比拼着同年生子,分别生了三少爷和四小姐五小姐。三子贺明璋一向跟着三姨娘幽居不与女孩儿们为伍,而五小姐,从来没把四小姐当作姐姐看过。
六小姐是五姨娘被放羊吃草不顾不问下的产物。
那么自己呢,自己是否是大太太想让生的?自己是否是大太太失控下的产品?
金婆子说了大太太对所有姨娘的态度,唯独对六姨娘的态度只字不提,只着重说了贺老爷对六姨娘的宠爱。
男人对姨娘的偏宠,常常不是姨娘的福份,尤其是在一个正妻手段强硬御姐女王般人物的府第里,常常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贺明玫绝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因为贺老爷对她态度好些了,大太太就会对她也友善这么许多。她更不敢觉得因为自己发个小威,就把大太太镇住了。
她深深地觉得,反常即为妖。
“司茶,你,以前有没有惹大太太不高兴?”
“奴婢没有啊。”司茶看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
“哪你的亲戚或家人有没有人得罪了大太太呢?”贺明玫启发道。大太太对司茶的不善如此明显,除了司茶是她的丫头外,还有没有别的外因呢?那天在熙和堂,就因为她偶尔迟到那么一次,没有跟上大部队请安,就因为老太太随口一句抱怨,大太太立马迁怒到司茶司水身上。大太太那样子发作,不象是一时兴起,倒象是一直在寻找机会似的。然后几次三番的,要处置了她们。那时候,司水打了冷婆子的事还没传到熙和堂呢。
“真没有。奴婢的家人都在庄子上,府里也没有什么至亲,从没听说谁招惹过大太太生气的啊。得罪更谈不上了。奴婢家人如何敢得罪大太太。”
“那么,司茶,你那个,在老爷书房伺侯的时候,没有什么令大太太误会的事儿发生呢?”
司茶看了眼小姐,小姐一脸郑重的样子,她想了下明白了,不免一阵尴尬:“绝没有!小姐,奴婢只在书房服侍过很短一段时间,并且那时奴婢才十一岁。”她有些不安,“小姐,可是奴婢惹了什么事儿?”
贺明玫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眼下的处境。”
司茶点点头,手脚的动作都越发轻了。旁边司水也停了手抬起头来,道:“小姐,可是又有什么事儿?”
贺明玫看了看司水。司水多老实一孩子呀,在府里本本份份,也没有认个干妈什么的拉帮结派,能惹大太太眼,自然也是因为在她跟前服侍的缘故了。不过她身边总会有服侍的,不是司水也会有别人,难不成能把她身边的人撵完不成?
通常一个嫡母不喜欢一个庶女不需要理由。但如果一个嫡母特别不喜一个庶女,大概总有一个原因。
一般来说,就是此女碍着她什么了。贺明玫几下里靠了靠,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本事碍着大太太什么,人家嫡子嫡女的利益,什么她都碍不着,此条pass。如果一定往这条上靠,那就是碍她眼了。她再往上靠了靠,觉得自己算是识趣的,之前傻呆呆病兮兮不往跟着凑,碍不着她的眼吧。并且以大太太的修为,自己只是碍了她的眼她也不至于给出你反应。她一定得受的刺激比较大,才会有那样明显的厌恶表现出来。
如果没有实质利益上的冲突,只有纯粹心理上的厌憎。在于后宅,那么通常的一种原因,就是争宠。
可是争宠,以贺老太太和贺老爷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长期态度来看,显然自己并不是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