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听见唐四太太的声音传来:“哟,这是干嘛呢?”
薄帘开处,唐四太太和贺大太太婆媳几人俱站在那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妇人。
来得可真及时呀。明玫知道又被算计了,如果她猜得没错,现在这房间,没准就是唐玉瑭在这内院的常备住处呢,只不过今天被收拾得格外利落些罢了。
这些唐家人!明玫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来,不由眯了眯眼,松开了扶着唐玉瑭的手,也挣开了他的拉扯,然后慢慢走近唐四太太身前站定,瞧着她轻轻一笑:“是呀,我也正想问呢,这么用心安排这一出儿是想干嘛呢?”
唐四太太本来心里得意,从很早开始,她就喜欢明玫了。这女子,瑭哥儿喜欢,难得的是琦哥儿也喜欢。门第不高,又是庶女,做瑭哥儿正妻自然是不合适,但做妾却是最好的。——不能有个向着瑭哥儿的表姐做唐家将来当家主子琦哥儿的妾室,有个将来当家主子放不下的女子做瑭哥的妾室也一样的妙啊。瑭哥儿将来于外有贺家的助力,于内家主也会默默相让几分,便是没有亲兄弟姐妹扶持,以后的日子还会难过么?
所以才煞费心机安排了这么场戏,只是明玫的不慌不忙却让她有些意外。一般的女孩子,不是见有人来,应该一脸窘羞地忙摔手逃开吗?
不过同居一室,拉拉扯扯,有眼睛的都看到了。最主要的是,连衣裙都换了,还说得清么?如今她带来了这么些人证呢,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她还能怎样?
唐四太太想着,也不急着和明玫辩什么,只忙着指挥丫头们给瑭哥儿上醒酒汤,又让丫头用凉水先给瑭哥儿清洗一番去去酒劲儿。然后看着贺大太太,道:“小姑,你看这事儿......”如今失了清白的可是你家庶女,就看你如何处理了。
那边瑭哥儿被丫头服侍着,忽然酒气儿上来,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地。满地的污浊酒气把大家都熏了出来,便又好几个丫头过来一番手忙脚乱地收拾。
那另外两个妇人,一个是唐四太太的娘家表姐,就是楚惜惜的亲娘,另外一个是唐老太太的娘家远亲,夫家姓陆。都是唐四太太专程带过来的。
那两个妇人都一脸的大惊小怪,楚家太太道:“哎哟哟,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男大女大的,既然已经这么着了,自然是凑作堆儿作一家人罢了,这样才两全其美嘛大伙儿说是不是?”
明玫看她一眼:“这位太太,我和表哥从小同窗共读,现在不过刚刚偶遇,十一表哥又喝醉了,大概连我的样子都没看清呢,没准他刚才把我当成是四舅妈了呢,就什么作一家人罢了?”
贺大太太也很生气。她看明玫瞧着那楚家太太,冷冷静静的腔调,一脸的鄙视,显见是没把这点子伎俩放在眼里。若是以前,贺大太太或许还可能信明玫和瑭哥儿会有什么龌龊,但今时今日,明玫的婚事虽然没有公布,贺大太太却是知道的,明玫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如何会为了一个瑭哥儿做出什么来?当初琦哥儿那般,还看不出她半分在意的样子呢。
何况无论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如何能让贺家的女儿在这儿丢份儿,这可是自己的面子。
想着,不由也怪唐四太太不自量力。瑭哥儿不久前已经订了亲了,如今还想算计贺家女儿做妾,你想的得有多美呀。
贺大太太淡笑着对明玫道:“咱们贺家和唐家,本就是骨肉一家亲的,连你们的名字,都是行同样的玉字边取的呢,楚家太太说的也不算错。”今天不是翻脸的时候,且圆和过去再说吧。
唐四太太听她们母女一搭一唱的,心里切了一声,面上依然微笑着。她倒不怕她们如何巧舌,总之如今是证据确凿,你们母女便是说到天边儿去也不能不就范,不信就看着吧。
“话虽如此,但这般情形传出去了,到底于礼不合。再说这也正是好事儿呀,郎才女貌的,订下名份来,也好堵了旁人的嘴不是,免得到时闹得满城风雨的反而不美了。”另一位陆家太太道。
贺大太太看了她一眼,不过是外祖家打秋风的破落户远亲,粘着赶着的凑到唐家来,也敢来置喙了,不由挑眉道:“唐贺两家的事儿,从来不需要旁人家操心。”
那陆家太太气得想变脸,想想还得维持亲戚面子,以后才好常来常往,便强按捺住了。
明玫见了,便整了整衣衫,也不再理会别人,走到贺大太太跟前行了一礼道:“叫太太担心了。刚才那丫头弄湿了我的衣裙,这才到这里来换了套四舅娘的衣裙,还有鞋子呢。”明玫说着提了提裙角露出脚上趿着的大号鞋子来。
唐四太太却大惊着叫道:“什么,我们只看到拉手而已,难道还做了旁的什么,竟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瑭哥儿呢,你个瑭哥儿呀,你到底对你七妹妹做了什么呀。”
唐玉瑭身体偏弱,唐四太太一向给他着力保养,刚才不过自己好奇又逞强,才被人劝着吃了些酒,但到底怕身子不适,因此倒没敢真饮下多少去。如今又是凉水又是醒酒汤的灌着,又吐了一回,酒劲儿倒去了大半。
他坐在屋里把众人的话也听了个明白,正自想着如何才能解释清楚刚才的事呢,忽然听到母亲叫自己。心知不好,忙扶着丫头走出门外。顾不得多说,只望着唐四太太恳切道:“娘,你就别再说了。”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