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梅兰虽然不懂什么办案套路,但她这办法正说到了印常青的心里。印常青心想,自己刚才心里一急,只想到案件本身,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范梅兰的办法虽是妇人之见,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印常青平素最不喜欢有人充他的师傅,所以听范梅兰说完后不仅没有表扬范梅兰有主张,而是反唇相讥说:“你以为临港的政法部门就是你自家的衙门?你说抓谁就抓谁?你说收拾谁就收拾谁?你告诉我,怎么个抓法?怎么个收拾法?以哪一条哪一款?哪一条罪名?我和余院长这不正在商量找法律上的办法吗?你瞎嚷嚷起什么作用?如果你都能办案,我这个律师,妹夫这个法官,我们这几十年不都白混了?”
要是平时,范梅兰当然不会买印常青这个单,但此时此刻,挨了印常青的批,范梅兰倒转怒为笑,拉着范竹菊的手说:“我这不是因为心里急吗?今天好不容易和银桂才把金桂约上麻将桌,双平陪腿,还不是想替她解解闷儿?几个人打了一上午的麻将,刚刚才做面摩,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我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我要是说得出个子丑寅卯,说得出哪条哪款来,那你们一个名律师,一个大院长,平时都是牛皮轰轰的,那在政法几十年岂不是真的白混了?”
在六青的女人圈子里,大v太太俱乐部会员虽然有范梅兰、印金桂、印银桂和陈双平四个人,但麻将桌上的常客只有三个人,一个范梅兰,有钱有闲,自从出了股市就只爱点牌。第二个印银桂,挂个区统计局的第八副局长,上的是自由班,也是有钱有闲。再一个有钱有闲的就是肖国清的老婆陈双平,陈双平名义在皇城大酒店上挂了一个客户关系经理的职务,实际上是基本上不用上班只拿工资的。因为圈内都知道,肖国清就是酒店的股东,只不过是入的暗股。印金桂已经退休,家里有保姆,不用管家事,虽然也是有钱有闲,但她除了晚上到广场里跳操,白天靠看韩剧打发时间,邀她出来做美容可以,但她不爱打麻将,打不了几圈就呵欠连连。余下姚和清的老婆史小丽是个小学教师,一来少闲,二来钱不多,和她打牌,要兴一国两制。剩下一个范竹菊,有闲,但没钱,也是个不爱打牌的,偶尔凑腿,都是范梅兰输赢包干。幸好近来多了一个印月桂,印常青堂妹,硕士毕业,因为猫上了南s区政法委的一个公开招聘的办事员的职位,正在备考,正好住在印银桂的家里,所以最近印银桂也叫印月桂陪了几次牌,当然输赢都是印银桂包干。
在这六个夫人之中,印金桂夫荣妻贵,自然是中心。但组织活动,经常打组织却是范梅兰和印银桂。印金桂和李松青两口子面和心不和,这在圈内也不是秘密。前面两人之间有一个儿子李凌从中调和,双方关系大面子还是可以,但近来李凌赴美留学之后,印金桂的精神状态差了许多,所以这一阵子范梅兰和印银桂一直想着法儿为印金桂解闷。此刻,范梅兰之所以提到这件事,也无非是在妹妹和妹夫的面前显示她对这件事的重视。
余水清先前受印常青以官司对官司的启发,脑子里就在想怎么以官司对官司的主意,如今听了范梅兰这番话,他的思路才逐渐清晰,这才发话说:“印主任,这件事只能主动应对,被动只能坐等被人算计。以官司对官司,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也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人家对付你策划的假官司,用的是虚假诉讼对虚假诉讼的办法,所以才有了武祖长出面打的余小平的这个假官司,由此我可以推想,现在临澳中院受理的这个官司,很可能也是对手策划的一个虚假诉讼,目的为的是强列第三人,以达到通过法院证据保全以解决取证合法性的目的。一句话,人家用的也是以官司对官司的办法。
现在我们要度过这场危机,只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以民事官司对民事官司,捏到了我们的软肋,我们要赢他,唯有棋高一着,以刑事官司对民事官司,方有胜算。但要启动这个刑事官司,突破口只有一个,只能从南s区法院受理的武祖长炮制的这个假官司入手。当然,要把这个案子办成刑事案件,光靠南s区法院的力量肯定不够。因为办刑事案件必须得公检法三家协调。谁能协这个调?正如姐姐所说,最终只有李松青书记可以办到。如果李书记能出面协调,那南s区法院就可以以涉嫌非法经营向南s区公安分局报案,案子到了南s区公安分局,姚局长那里抓了武祖长,就可以把躲藏在武祖长背后的这个人一并网进来。因为武祖长和这个高人之间必然有个利益链。不管这个人隐藏得多深多巧,如果公安上了技侦手段,这个人是人是鬼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一旦把他丢进了号子里,不怕他还会翻天。如果我们再走谈判的路子,那也多一个筹码。现在离临港中院马院长他们从京都培训回来的时间只有四天,如果我们不立即采取行动,就只能坐以待毙。”
其实印常青先前虽然有了以官司对官司的想法,但究竟如何着手?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因为他一时之间也还没有找到突破口。如今听余水清端出自己的方案,他立即冲余水清竖起了大拇指说:“余院长,你所说的正是我要说而还没有想周全的,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这正是想到了一处,不谋而合。这些年,我的心思都用在了打关系上面,对于业务,还是你钻得深。这个对手欺我们临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