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这句话也不知是谁首发的,反正已经流传很久且广。燕赵之地,地处中原,千百年来不断上演成王败寇节目,成者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败者悲歌“时不利兮骓不逝”。无论成败,都要歌唱一番,再加上这成败之戏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就相当于电视连续剧天天在演,所以有人才慨叹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诗人赛丽丽,就出生在产出了“邯郸学步”这个典故的邯郸古城之下。她的父母,是进城谋生的农民,有力气但没文化和技术,于是只得在邯郸古城的城墙脚下开了一家面馆。也许正是因为受了这邯郸古城文化的熏陶,这赛丽丽虽是个女儿身,有着女孩子文秀的一面,而性情又兼有男孩子的野性。小时候,她有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二是踢球,她读起书来是静如处子,踢起球来又是动如脱兔,看似两种不同的风格竟奇妙地溶合在她的身上。到了中学,她收敛了野性,一心钻进了书本。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高考,她以省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京都一所著名的大学。凭喜好,她选择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硕博连读,她读的是的先秦文学专业。除了学业,她从中学时代起就有了一个爱好,这就是诗歌。但到了毕业就业的时候,麻烦来了。因为这时候,汉语言文学专业已经成了教育部统计的就业率倒数第一的专业,更何况她修的先秦文学更是冷门中的偏门。因为她不想教书,研究所又进不了,于是就成了北漂一族,幸好她除了专业,还有一技之长,还有个诗人的身份。于是一批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就成立了一个下半身诗社,她也就成了一个下半身诗人。
这个下半身不是俗人理解的下半身,而于兴起于2000年的一支诗歌流派。所谓下半身写作,指的是一种坚决的形而下状态,下半身强调的是写作中的身体性,其实意在打开身体之门,释放被压抑的真实的生命力。他们认为,他们已经与知识和文化划清了界限,他们决定生而知之,用身体本身与知识和文化对决。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艺术的本质是唯一的——先锋;艺术的内容也是唯一的——形而下。下半身写作的创作方式,指的是一种诗歌写作的贴肉状态,呈现出带有原始、野蛮的本质力量的生命状态。所以下半身的宗旨是:真实、具体、可把握、有意思、野蛮、性感、无遮拦。
赛丽丽笔名吴蔗兰,就是取的“无遮拦”之意,这一点,如果联系一下她的出生地,又是一种调侃,邯郸学步之地出生的她,并没有鹦鹉学舌、东施效颦,而是反其义而为之——标新立异。
诗人有了诗社,在一起吟诗,日子好消磨,但肚子不好对付。吴蔗兰没有赶上一句诗就能哄出成千上万人眼泪的好时代,因为到了她能吟诗的时候,人们的眼睛已经要看到钱才能睁开了。加上她又是学的个苦吟派,是要以搔短的头发为代价换出诗句的,火山爆发式她学不来,所以她的诗,一根头发出一个字,一个字换一粒米,这样子写下来,她就难免“仍就是肚饿”。于是这诗社不久也就作了鸟兽散。
好在等到诗人们各奔生路的时候,吴蔗兰又恢复成了赛丽丽。赛丽丽以她的文才和人才网上了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就是久历宦海而又爱附庸风雅的李松青。赛丽丽就是三年前在临港之歌艺术节的颁奖晚会上认识李松青的。那时李松青刚刚升任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艺术搭台,经济唱戏的热情正洋溢。李松青的一个熊抱,抱垮了赛丽丽的矜持。两人由此相识,感情迅速升温,很快,李松青就拜倒在了诗人的石榴裙下,而赛丽丽,毕竟人到三十,就是眼界再高,也不愿错过李松青这样的金龟婿。虽然她知道李松青已有家室,但这并不妨碍她与李松青之间的交往。因为她并不指望与李松青修成正果。在她看来,不管是夫人还是情人总归是男人的女人,不管是大奶还是二奶,反正总归是奶。于是两人就这样裹在了一起。名分不是问题,干爹不是王丽、郭美美的专利。赛丽丽刚好比李松青的儿子李凌大五岁,这干爹叫起来也并不难为情,何况这干爹干女儿的年龄并没有禁止性的规定。李松青不会让诗人饿肚子,于是帮她注册了一家公司,这就是宝丽公司的由来。诗人不会做生意,这不要紧,临港有的是捞人的生意,赛丽丽再没的经济头脑也不会笨到连收票子的事都不会。
洪峰要不是接了屈楚生这桩案子,也不会关注到李松青的这些风花雪月事。在前八天的准备中,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李松青。临港六青的核心人物就是李松青,不捏到李松青的软处,他不会接这个单。因为在他看来,临港的捞人市场不小,要说重权在握的李松青不插手临港捞人的买卖,应该是不大可能。只要他插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是以在临港没有查到李松青的痕迹,洪峰感到很不正常,不想却在京都找到线索——下半身诗人与宝丽公司。
如今在京都要调查一个人的资料,这些小事洪峰早已不用亲自干。他只提供赛丽丽的一个手机号码,然后提了几点要求,就有人接单了。
接这个单的人就是赵班,京都伍德商务咨询公司老总。洪峰有业务,自然要照顾赵班。利用虚拟的身份和业务上的关系,通过合法的手段查询,这是私人侦探业内的潜规则,当个时髦的拍客跟踪偷拍,这也在法律的规范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