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和清虽然是办公室主任出身,平时爱写点豆腐块,但当他领受任务之后,才知道这个任务的艰巨。写调研报告需要大量的一手材料,需要数据和案例,而数据和案例是需要时间搜集的,现在时间如此紧迫,自己掌握的材料又十分有限,是以当他打开上搜出来的那篇旧作,一时之间真不知该从何下笔。
姚和清沉思一会,还是决定按照老套路先从搜集资料着手。首先他打开qq群和律师们就黑律师的话题作了一些交流,可遗憾的是结果并不理想。提及声讨黑律师,律师们很是踊跃,但涉及具体案例,一个个又都是比较谨慎,不愿透露具体的案子与人。他知道,黑师之所以有市场,肯定是在政法部门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罩着,有其生存的土壤,黑律师要是只能当个不能收费的公民代理人,那不可能混得下去。律师与黑律师暗斗的时候常有,但明争的时候毕竟是少数。因为律师也怕得罪黑律师后面的关系人,所以律师与黑律师就这样微妙地相互生存着。
是以姚和清在电脑前傻坐了许多,竟然无法动笔,想到自己在单位上写过多少材料,得到领导多少表扬,朋友圈里被戏称为豆腐块作家,不想此刻竟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印常青写完《第三人异议书》一想,如果明天向临澳中院向递交《第三人异议书》,这只是个法律层面上的问题。法律层面的事要走法律程序,这法律程序走下来怕不要到猴年马月,如何救得急?如果把这个法律问题变成立等结果的信访问题,那得还要写成控告信,这样临澳市政法委才有介入的理由,柳书记也才有发话的机会。想到这一层,印常青再想到自己手里虽然有两家单位的空白委托手续,但这个控告信还需要两家单位盖章才行。于是他立即打张建军的电话,叫他把章子带来,尔后再拿控告信到马波厂里盖章后送过来。
张建军先前打给印常青的这个电话是在朋宾健身馆打的。张建军给印常青打完电话,接着又打马波的电话,交代他钱不能动。
张建军在张东川张西川兄弟的陪同下,在健身馆从中午一直呆到现在,今天他的心情格外狂躁。为屈楚生的这件案子,他已经苦熬了两年,眼前要切分蛋糕了,却从什么地方杀出个高人来,这高人来得神秘,来势汹汹,一出手就吓得印常青手足无措,而自己,如困在笼中的猛兽,打架没有对头,有劲使不上,因此他感到很无奈,只有拿沙袋出气,一拳一拳擂下去,擂向他想象中的什么鸟高人,擂得浑身是汗,连臂膀上的四头豹纹都被汗水侵润得模模糊糊了。
东川西川兄弟知道张建军心中不爽,默默无言地陪老大练了半天,早已体力不支,赤膊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虽是眼露凶光,其实也是无精打采了。张建军不提吃晚饭的事,他俩饿着肚子也不敢吱声。
按照“飞豹帮”的帮规,张建军肩膀左右各纹了两头豹,是最高级别。东川西川兄弟作为“四大家族”的成员左二右一,各纹三头豹。而“八大金钢”则只能左右臂膊各纹一头豹。至于小弟,则只在右膀上纹一头豹。
要是往常,李文丽如果知道张建军因为心情不好而没吃晚饭,一定会把他从健身房拉出来,陪他喝上二两。美女美酒,张建军也好这一口。但今天,李文丽来来回回,几次看到张建军把沙袋当作假想敌撒气,眼光竟相当冷淡。
黑老大配美女,这是最通行的模式。李文丽大学还没毕业就跟着了张建军,那时张建军刚刚盘下新凤服装厂,李文丽看上他的酷,他的拽,背着父母与他结了婚,一时好不风光快活叫人羡慕嫉妒恨。但李文丽虽然长得不错,却不是个简单的花瓶,她既有个性,又有主见,还有能耐。女儿上了幼稚院之后,李文丽自己创业,开起了这家健身馆,生意如今正做得红红火火,是张村街美女堆中的大姐大。
这两年,服装业遭遇寒冬,张建军服装厂的日子不好过,插手张村街的砂石市场,由张氏四兄弟的老大张北江负责开拓市场,打跑了原来的两个外地包头,名义上转让,实际上是霸占了两处砂石场。所以张建军这两年拿什么来养厂养小弟用钱,都找张北江,钱从砂石场出。但家里和自己用钱,张建军只得找李文丽,钱从健身馆出。夫妻之间用钱的事,李文丽本无怨言。但今天,当她看到张建军遇到一点事除了折腾自己却黔驴技穷,毫无办法,她第一次,打心里瞧张建军不起,不像个爷们儿,小事熊大事怂,不大气,是爷们儿就应该敢作敢为,敢为敢当,提得起放得下。
张东川听到张建军的电话响,一看是印常青的电话,这才起身递给张建军。
张建军三人从厂里拿了公章来到常青律师事务所,刚刚写完控告信的印常青打印几份出来之后接到了楼下。
印常青单独将晚上六青聚会的情况向张建军透了一点风。张建军听说印常青下了这么大的作,合计出了对付高人的妙招,连李书记都出了面,马上要动姚永清手下的公安,心里才稍微宽松些。
印常青把《关于临澳中院采信非法证据,强列第三人滥用职权的控告信》盖上新凤服装厂的章之后交给张建军之后又叮嘱说:“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对这个高人一无所知,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所以找到这个高人就成了当务之急。找到了人才好对症下药。姚局那里,当然可以上手段找人。但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