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成的面部表情其实已经泄露了天机,但洪峰也不管他。洪峰看了看郑兰成带来的定远集团与临澳金奥公司签订的建筑工程承包合同以及与临澳怡富公司签订的安装工程合同,笑一笑,接着就吩咐郑兰成:“郑律师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到西a区法院去查阅永丰布料厂和新凤服装厂诉讼案卷中的证据材料,打响临港取证的第一枪。如有发票收据之类的要复印来。如果法院准许,最好把所有的法律文书都复印来。”
对于洪峰的这一安排,郑兰成很不解,因为在郑兰成看来,不管是定远集团与金奥公司的合同以及与怡富公司的合同,还是永丰布料厂和新凤服装厂的发票与收据,这些东西与本公司的案子屁关系也没有,风马牛不相及。郑兰成心里说:你这不是忽悠人吗?我看你这场骗局怎么演下去?看样子你还很拽啊!既然你点我来帮你助演,那你就要看我怎么戳穿你的西洋镜!但因为屈楚生有交代在先,洪峰是特别授权代理,他只是助手,所以他不便提出自己的疑问,只得接受任务,虽然他极不情愿,相当抵触。
洪峰知道郑兰成不理解此番取证的意图,但这时候也懒得解释。洪峰为什么不解释?因为洪峰常用的对付不服他的行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至于理论上的事,那是法学家研究的事。
郑兰成虽然不理解,不情愿,很怀疑,很抗拒,但也很无奈,洪峰既然已经吩咐,他还是要执行。领受任务之后只得立即动身。
洪峰安排郑兰成律师去取永丰布料厂和新凤服装厂的发票或者收据,这些个卷宗材料早已成为定案的依据,取这样的证据与翻案有什么关系?对于洪峰的这一摆当,不仅郑兰成看不懂,作为律师的汪婉缇也同样看不懂。
郑兰成出门之后,汪婉缇本想就这个问题向洪峰请教,但又怕洪峰笑她问得肤浅,于是换了一个角度问:“律神,刚才看你送走郑律师之后进门一笑,这一笑笑得十分诡异?是不是郑律师因为刚才好象不怎么买你的单,你想给他出个难题,故意为难于他,以此调教他?”
洪峰一笑说:“律师阅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正常的法律程序可走,他又怎么不买我的单,我又怎么刁难于他了?”
汪婉缇知道洪峰虽然心里认同,但口里绝对不会认账,于是只得直言不讳地说:“律师阅卷,当然是正常,但郑律师并不是本案的代理律师,法院会让与案件不相干的律师阅这个卷还复印材料吗?你这不是给他出的个难题又是什么?”
洪峰见汪婉缇把话说透,这才笑道:“洋律师和土律师办案的套路不一样,郑律师是洋律师出身,当然不会买我这个土律师的单,但他既然满口一二三接了这个单,断不至于在我这里折面子。也许他此去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但他至少会为此动些脑筋,想些办法。这件案子办下去当然还需要与法院打交道,而我不出台你是知道的,我当然只能居于幕后,所以这走向前台与印常青一较高下的自然还是他。这件案子,原先他是主办律师,现在我是主办,他成了助手。你别小看这个角色转换,在他不一定一下子就转得过这个弯来,过得了这道坎去,所以如果不想个办法让他转换角色,转变办案思路,他渊博的法学功底始终不接地气,我们怎么在本案中合作共事?攘外必先安内用在这里不会错,搞定郑兰成是在所必须。不然,郑兰成如果不理解我的办案套路,甚至带着怀疑抵触这些负面情绪和我合作办案,他又怎么能够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印常青印大律师对垒搏杀,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操定胜算?”
汪婉缇听了洪峰这番解释,才知道洪峰在借说郑兰成点拨自己,顺便也给自己这个见习律师上了一课。
汪婉缇不是不知道聪明人忌讳被聪明人揭穿聪明,因为曹操之杀杨修就是例子。汪婉缇之所以犯这个忌讳,还是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此外,汪婉缇也是基于自己一相亲二参师的特殊身份,才有此一问。
但汪婉缇还有一事不解。因为在她看来,此番赴西a区法院取证,是洪峰到临港之后决定要取的第一份证据,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份证据的作用还有待观察,但在洪峰的心目中,这应该是份很重要的证据。洪峰办事一向谨慎,为什么在明知郑兰成此去取证并无把握的情况下还要冒惊动西a区法院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