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都让咱们给逃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跟上一次一样,郭金章几个带着人断后,侯南依旧带着大部队提前离开……当然,现在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大部队”了,虽然因为有些急迫,格兰特等人只是把几个上规模的城市的华工们给抓了起来,但也凑齐了将近两千人。两千人的队伍,即便是两列纵队,也足有好几里路。而同样的,因为新增加了一些人手,原本只是由侯南、钱世德等不足十个人构成的领导团体也不得不再一次扩编,增加了万功祥、丁怀远等其他地区的华工头目。
“凡事可一不可再,咱们一次两次三次都逃了,可只要有一次逃不了,就全部玩完儿……咱们可没什么筹码!就只能赌一把,嬴了还能继续,要是输了,全完!”刚刚说话的是赵大昌,几次逃出生天给了他不小的信心,结果却还是被郭金章毫不留情地给打了回去。
“可也不能不走啊。不走,那不是等着别人来杀?”褚四叹了口气,接口说道。
“走归走,怎么走才能走出一个安康大道,这才是最重要的。”郭金章看了他一眼,道。
“你又想说啥?不是又想让咱们往北走吧?”赵大昌看了他一眼,“没错,如果改道向北,那些白人肯定一时想不到。可你想过没有,金章……人家一时想不到,一辈子就都想不到?我也看过地图,向北,那还得走好长一段路,过了科罗拉多,还要过怀俄明,再往北还有一个蒙大拿……最起码也是咱们向南的两倍的路程。这一路得遇到多少白人?”
“金章说的是到了北面儿直接就转向西,再截一辆火车,直接坐到美国西部去……”简旺反驳道。
“可就算过了落基山,到了西部,就安全了?”刘通福插嘴问道。
“就是,人家一封电报打过去,咱们就等于又进了一个科罗拉多了。”赵大昌道。
“金章说过,先断了他们的电报线,让他们一直那么检修去。只要他们的电报线修不好,咱们不就没事儿了?坐火车多快?从纽约到洛杉矶,最快还不到七天!你们怕什么?”简旺说道。
“可电报如果不通的话,那些白人就想不到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李阿生开口反问道。
“那恐怕也要很久之后了……”梁祖应道。
“那个……我能不能说两句?”
一伙人讨论的非常激烈,万功祥、丁怀远几个新加入的在一边看着,竟然发觉有些恍惚……这些丹佛的同胞居然在商量跟美国的那些政府捉迷藏?什么截火车,断电报线之类的,怎么听着让人这么心惊肉跳呢?
“你想说啥?”钱世德斜眼看了看丁怀远问道,刚刚就是这位莱克伍德的华工老大开的口。
“那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钱世德的态度很不好,可丁怀远也不敢跟他太计较……从逃出黑峡谷的那会儿他就有些定不住神儿,现在能开口就不错了。
“还能想干什么?逃命呗!”钱世德不屑地看着他,“合着你到现在才看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们这么着,能行?”丁怀远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是觉得钱世德这些人的做法和想法不太符合自己的想法。
“不这么着,那些白人杀过来,就是死路一条。”钱世德叹了口气,又道:“咱们丹佛的兄弟已经被那些白人杀了七十二个,刚满了地煞之数,不逃,天罡地煞得凑全了不说,就是凑个满数还未必够呢!”
“满数?”郭金章不太懂。
“三百六十五!”赵大昌撇了他一眼,说道。
“哦。”郭金章点了点头,晓得了。
“那你们也不能跟那些白人这么干啊……那可是白人!”坐在万功祥身边的是奥罗拉的华工头头陆家顺,一个四十来岁的半大老头儿,听到他们的对话再也忍不住了。
“白人又怎么样?哼!枪子打到身上,照样也是一个窟窿!”简旺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对钱世德,陆家顺还能好说好话,可简旺就不一样了。华工里面一向很重辈份,简旺却实在是太年轻了,能有资格坐在这儿就已经让他很不爽,现在居然还敢反驳自己,陆家顺登时就板起了脸。可他不知道简旺也是个暴脾气,听到这他这么不客气的一句“小屁孩”,登时就气得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那是白人……你知道什么叫白人?人家发起火来,能把整个大清国都打成粉!咱们这点儿人又算老几?你们招惹了那些白人,这不是找死吗?”陆家顺也有些着恼,简旺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并不是我们要招惹那些白人,而是那些白人不想让我们活下去。”郭金章拉了一把简旺,又看着陆家顺说道:“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丹佛的那些事情。几千白人一下子就打到了咱们家门口,还打死了人,可那些白人是怎么说的?是谋杀,说我们自己谋杀了自己人!死的是我叔叔,亲叔叔,丹佛的公共墓地不收他老人家,火葬场也不给火化,我自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火化,他们又说我纵火……最后判了我一个死刑!……我跑了,嗯,跑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儿气,就找了他们的市长,抢了点儿钱,结果后来我被发现了,为了不拖累大家,我就跟侯叔他们留在最后,让大家先跑……怕大家没着没落,我又分了每人一点儿钱。可你知道吗?就是为了抢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