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看着手里的信。
信是衙差拿来的,上面是宋羡的字,将狗子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宋羡做事缜密,知晓她与许先生在一起,提及狗子、萧炽、越州时疫重重,没有半点他们前世的内情。
这样谢良辰就可以放心地将信函递给许汀真看,这些事都不用瞒着许先生。
屋子里只有许汀真翻动纸笺的声音,半晌许汀真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狗子真的是被人逼迫来陈家村做眼线的。
“我不记得徐孝了,”许汀真道,“但是我知道徐将军,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徐将军的儿子会为辽人效命。”
谢良辰道:“先生看到越州的时疫吗?也是辽人所为。”
许汀真长长地吸一口气:“我早就听说过萧兴宗很有手段,没想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故意将时疫传开。
越州时疫盛行时,我远在北方,听到消息赶过去,那边已然平息了,我听说死了不少人,却没想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这样的时疫年年都有,有意寻到病患将时疫散开并不难。
谢良辰道:“那次越州时疫与辽人有关,是因为会稽知县抓了辽人的奸细,现在我怀疑收养我的李家也多多少少参与了此事。”
许汀真深深地望着谢良辰:“真是这样的话,如今抓到他们也算为你养父母报仇。”
谢良辰应声。
许汀真又长叹了一口气:“十九年了,还有人想要为广阳王报仇,他们留在属地与前朝余孽周旋,就像狗子一家一样。”
许汀真没有继续说下去,当年广阳王和王妃死后,前朝余孽四处寻良医,她不愿前往,东躲西藏,也是被人一路送来了大齐,没想到还会有人在属地坚持这么久……
许汀真道:“狗子说的那位张将军,我想来想去,也许是广阳王的亲信张渭河,如果真是他,那也是六十几岁的人了,难为张老将军。”
谢良辰在许汀真眼睛看到了一抹潮湿。
许先生是郎中,与带兵打仗的张将军不同,但他们都想着广阳王,还想为广阳王报仇。
许汀真道:“也许过了这阵子,我会想法子去属地看看,也许能帮上忙,虽然我与张将军的思量不同……
杀了前朝余孽就真的为广阳王报仇了?赶走前朝人,那些属地又会落在谁手里?如果广阳王还有后人,我定然义无反顾,可惜……”
可惜广阳王的后人都没了,许汀真不想为大齐的皇帝效命,不想那么多人命换来的果实被奉到当今皇帝面前。
辽人,还是大齐皇帝,或者前朝余孽,无论谁占了属地,对许汀真来说都是一样。
从前她就是这样思量的,所以一直心如止水,可再见到了狗子之后,听狗子提及张将军,她又不能袖手旁观。
“先生别急,”谢良辰拉住许汀真的手,“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再慢慢商议,现在要紧的是将治疗时疫的药做好,镇州的情形还算那不错,但还有定州、瀛州和祁州,还要快些将疫症压制下来,迟了不知会死多少人,而且一旦耽搁了春耕,这一年北方都会很难过。”
这就是辽人选在这时候兴风作浪的原因。
许汀真颔首,良辰说的没错,她该放下心中那些思量,将眼前的事做好,从前遇到这样的事,都是东篱那老东西与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现在换成了良辰……
良辰说话更为合她心意。
“走吧,先去看看病患再去调药,”许汀真道,“疫所里轻症的病患有了起色,顺利的话,这两日就能将方子定下来,镇州的药材就能匀给别的州。”
谢良辰知晓辽人主要目的是镇州,前世也是镇州的时疫最严重,但今生不一样,镇州有宋羡坐镇,那萧兴宗做事又不会照本宣科,以防万一,除了镇州之外,他还会向别的州动手。
眼下宋启正和横海节度使都去了京城,宋启正这边有宋羡坐镇,横海节度使的管辖的几个州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
李琮的算计是从祁州去莫州,最后过拒马河回到新城,但是这一路走的却不顺利。
从镇州往祁州时,官路上处处是关卡,官兵盘查甚严,他们不得已只能走小路。
这两日又开始下雪,小路难行,李琮不得不停下来让人重新探路。
如果疫症能从陈家村传开,就能牵扯住宋羡,也许关卡就能少一些,他们就有机会转走官路。
“三爷,”庚三带着探子向李琮禀告道,“前面的关卡的官兵本来该一日替换两次,今日守关的人一直没变,往镇州方向的关卡加了两个,守关的好像是宋家军。”
庚三顿了顿:“现在不知晓到底镇州那边是严重了,还是……”
李琮思量片刻忽然一笑:“镇州严重了,否则不会增设关卡,寻常关卡人手不足,还动用了宋羡麾下的将士,这是怕镇州的疫病波及其他州、县,宋羡无法向朝廷交待。”
庚三脸上露出笑意:“这么说事成了?三爷,我们该怎么办?”
李琮道:“这件事瞒不住,找几个人散出消息,就说镇州疫病严重了。
民众听了会设法逃出镇州避难,宋家军只要阻拦就会乱起来,周围的兵马都要前往帮忙,我们可以趁机往祁州去。”
庚三明白:“我立即带人去办。”定然有人要出入镇州,他们只需要找准时机煽风点火。
庚三离开之后,李琮吩咐人做好准备,乔装打扮成民众,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