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腥风血雨,仿佛一下子卷入了家宅中。
屋子里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吓得怔住了。
唯有两个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个是宋启正,他的剑径直向前,没有半点迟疑。
一个是宋羡,他与宋启四目相对,整个人不躲不避。
剑锋刺入了宋羡的发髻,接着一挑,宋羡的发冠掉落在地。
宋启正怒气未消,宋羡自始至终,不起半点波澜。
比起反抗,更可怕的是能一眼看穿,知道不可能就这样取了他的性命,所以无需动手阻拦。
宋启正带兵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一动不如一静的道理,明明是他手持利刃,却好像无端落了下风。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宋启正的神情中更多了威严,他声若洪钟地道:“不睦手足,忤逆母亲,若不是看在你战功赫赫,我现在就亲手斩杀了你。”
宋旻失望,父亲到底还是顾着宋羡的军功,碍于宋羡在朝廷的官职,在百姓中的威信,不能随意杀了他。
宋羡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宋启正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怎么?现在连我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
宋启正的剑尚未归鞘,还散发这森森凉意,随时都要伤人饮血。
宋启正话音刚落,宋旻跪行到宋启正面前:“求父亲为二哥做主,二哥奉父亲之命处置衙署里的公务,因为操劳太重病倒在床,现在又被大哥扣上这样的罪名,这不止要断送二哥的前程,更是要二哥的性命啊。”
不等宋启正说话,宋旻接着道:“我们的战功虽然不及大哥,可也是尽心尽力,父亲被辽人围困死战的时候,是二哥冒着危险带兵去寻父亲,九死一生才将父亲救下。
二哥的孝心天地可证,若非因为这样,二哥也不会急着帮父亲梳理政务,大哥定是有什么误会,觉得二哥暗地里拉拢官员和商贾,想要掌控镇州。”
荣夫人坐在地上无措地掉眼泪。
她那委屈的模样,让宋启正不禁心疼,于是更加恼怒宋羡,每次只要宋羡回家,都要闹得上下不得安宁。
宋启正阴沉着脸:“我早就说过,乱家之人不得姑息。”
“你说谁乱家?”宋老太太让人搀扶着从内室走出来。
看到宋启正手中的剑,宋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谁又让你在我的屋子里动刀动剑?你父亲教的,还是我教的?”
宋启正一时语塞,将手中的剑丢给身边的亲信。
宋老太太脸上都是怒气:“是不是盼着我死?”
宋启正连忙躬身:“母亲息怒。”
宋老太太还要说话,手臂就被宋羡扶住:“祖母,您好生回去歇着。”
宋老太太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宋羡,一副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孙儿的模样。
宋羡心一软:“祖母安心。”
安抚了宋老太太,宋羡再看向宋启正时,又恢复了凉薄的模样:“不睦兄弟、忤逆母亲的罪名,到底大不过一手遮天,辜负皇恩。”
宋启正脸色又是一变。
宋羡道:“镇国大将军刚刚驻守北疆,就开始贪图私利,是准备将节度使的官位拱手让人了?”
宋启正阴沉着脸:“你知道朝廷派人来了北疆,所以你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抓人。”
皇上命殿前司指挥使李佑前来北疆犒赏将士,实则是要李佑探查北疆情形,李佑此行关系到节度使的人选。
宋羡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在朝廷查之前,自己先将污秽处置干净。不想因为几个畜生,让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功劳,就此付诸东流。”
宋旻眼睛血红:“哪有什么污秽?你……”
宋羡盯着宋旻忽然笑了:“我说有,你说没有,许管事被我杀了,有些话也就说不清楚了。”
宋旻依仗的就是这个,要怪就怪宋羡有勇无谋,杀人杀的太早。
宋羡笑容更深了些:“我只查了镇州,定州还没来得及清理,你觉得冤屈,不如将定州留给李佑如何?”
宋羡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丢给宋旻,从前他查这些还花了些功夫,现在不需要了。
宋旻将纸张拿在手中展开,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他们留在定州的人宋羡竟然也知晓?宋旻顿时愣在那里,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宋羡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宋羡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们敢再轻举妄动,宋羡就会将证据交给朝廷,朝廷有了弹劾父亲的理由,节度使之位八成也会落空。
宋旻瞬间的惊慌失措,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宋启正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望着宋旻,神情中有几分失望,半晌才厉声道:“你跟我来。”
宋启正大步向前走,宋旻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跟上宋启正的脚步。
荣夫人想到老爷那满是怒气的面孔,不由地手脚冰凉,忙带着人追过去。
“祖母,我扶您进屋吧!”
宋羡将宋老太太搀扶着躺回软榻上。
宋老太太长长地叹口气:“你父亲偏心。”
宋羡小时候听到这话,或许心中还有有些波澜,如今早已不在意。
“祖母不用担忧孙儿,”宋羡道,“您养好了身子,孙儿才能常伴左右。”
宋老太太连连点头:“我老了,若非精神不济,非要与你父亲说个清楚。”
宋羡看出宋老太太精神不佳:“您要按时吃药。”
宋老太太看向管事妈妈:“我身子不舒坦,从今日起,除了羡哥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