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猿被赵承煦生拉硬拽,拖进了宰相府。这也算是他第一次正是登门,上次是夜访,走的屋顶自然不算。而且那次天黑,倒也看不清楚。今日一到宰相府内,也是被这颇有气势的宅院所惊讶。
相较之前去过的秦王府、楚王府,这里更要气势几分。赵普是幽州人,这房子修得也是北方的风格,庭院极简,四四方方,颇有几分干练。
门阔院广,层层相连,却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唯一的植物,只有每个院中乘凉的核桃树。如今刚刚开春,不少树上,已经绿意萌发。倒也将这偌大的冷清院子,点缀的有了几丝生气。
来到赵普书房,这会儿宰相大人正端着碗豆汁,边吸溜,边看着下面的一份文卷。
想不到往日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三朝为臣,两朝拜相的赵普,还有如此市井的一面,倒确实让王猿吃惊不少。老头如今岁数确实大了,满头的银发,看起来不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不少。不过那双目却没了那日的浑浊,反而是精芒四射,充满睿智。
赵普听见动静,抬头看,却见来人居然是王猿,也是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微笑道:“原来是青山小友,到我府上,有何贵干啊?”而后示意了一下儿子,赵承煦识趣的走出门,将门掩好。
人都进来了,王猿倒也没有之前的犹豫,直言道:“此番前来,自然是谢谢宰相大人对我等的帮助。此外,我与陈丛将您赠的那份失物清单好好研究了一番,发现这货物之中有二百斤的硝石,颇为蹊跷。这些都是军资物品,禁止民间销售。所以前来叨扰,看看宰相大人能否帮忙打听一下,那年有没有大宗的硝石货物流出京城。”
“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理会。不过之前我确实有愧于你,而且这事我也有所查阅,告诉你便是。”赵普端起手中的豆汁,又嗞溜一口。
“当年内藏库被盗,除了宝物之外,这个二百斤硝石不见,确实让皇城司有些惶恐。这可都是上好的硝石,由于制作火药,威力极大。只是多番查找,并没有发现踪迹。尤其北上的线路,皆被严查,决不能有硝石被售。”
“后来皇城司在汴河发现大冰块,推测可能是被贼人误认为是贵重物品,结果发现只是硝石,又没办法出售。这才扔到了汴梁河内,毁尸灭迹。只是这人不懂硝石的特性,此物入水结冰,有制冰的特效。所以才让夏日汴梁河,流满大量冰块。”
想不到这硝石除了制造火药,还有这种奇效,王猿也算是涨了见识,啧啧称奇。
“这事,汴梁河边上的百姓都有见过,当年以为夏日流冰,乃是奇景。还被禀报圣上,天降异象,兆示太宗执政功高劳苦,故派河伯显灵,为大宋解暑。”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朝廷,政权总能千方百计的将其化为己用,达到其政治目的。这些善于权谋的大臣,那玄幻般丰富的想象力,还真是令人叹服。
说到这里,端起碗中豆汁,一饮而尽。又道:“这为何夏日流冰,也就陛下和皇城司的探子知道,以及几位太宗心腹。后来这是也不了了之,毕竟这硝石毁尽,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这硝石制冰,二百斤倒地能制多少,谁又说得清。工部、漕运司、市舶司虽然都说没有硝石北上,可硝石销售,不可北上,却能南下。所以倒地货物有没有走其他渠道,倒也无人知晓。”
听完这个,王猿到是有些皱眉,看了这硝石方面,也是断了线索。再想深究,还哪里去找,毕竟朝廷皇城司都办不到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赵普看出了王猿的心思,呵呵一乐道:“朝廷办不到的,不一定别人都办不到。”
这话一说,王猿也是来了精神,连忙请教:“不知宰相大人有何高见,莫非还有人比朝廷厉害?”
“若是论国泰民安、平定四方,朝廷确实无可替代。但真轮到了商贾之道,朝廷还真有不足。不过,却有一位大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知宰相大人,所指何人?能比朝廷还要手眼通天。”
“众人想必你也耳熟,而且据我说知,你们镖局和他还有往来。而且他儿子还与你们一同在瀛洲出生入死,依老朽看你们应该关系还不错。”
这话一出,王猿也听出个所以然来。这宰相所指之人,定然就是江南首富,钱万三。那位可是富可敌国,江南当之无愧的大财主。
据说单是每年给朝廷上交的税银,都要以百万两来计算。这是什么水平,当年北宋一年税收的峰值也不过一亿六千万两白银。其中商业税收在八千万左右,不多说,就按一年钱万三上税二百万,那就是总商业税收的千分之二十五。
这还只是上税的税银,若是轮他一年的收复,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恐怕比朝廷一年税收,都不会差之多少。
南方所有商号,票号,镖局,乃至小商小贩,反正是只要跟贸易沾边的,无人不受钱家的影响。甚至远在海外,不少临近小国,也是被他们家的贸易所影响。
这些东西,王猿原本也是不怎么知晓。只认为这钱不尽家是个土财主,有的是钱,但是具体有多少,还真没概念。
后来还是拓跋玉儿,觉得王猿他们几个对于这位富少,对待方式有些过于粗鲁。所以才将其家中财富,给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自那以后,花无憾每次见到钱不尽,都是两眼放光。总感觉对方就是一尊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