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想了想,才道,“她的眉毛是画上去的。”
楚留香道,“也许她就是画眉鸟。”
胡铁花许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不可能,她若是画眉鸟,那么提着鸟笼子的人又是谁?”
楚留香叹了口气,“不知道,但是我却只想到四个字。”
胡铁花问道,“哪四个字?”
楚留香淡淡道,“欲盖弥彰。”
楚留香自然不知道,这四个字同样也是原随云想到的。
柳无眉安排的这一出戏,着实是有些不甚高明,但是对于一个心急活下去的人而言,这样的失误总是可以理解的。
大漠前往太原的路很长,但原随云却绝不会寂寞,这当然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人。诗词书画,样样妙绝。与这样的人同行,又怎会寂寞?
低调又华丽的马车走在空阔无人的官道上,清悦空灵的琴音从车厢内传出来。任是谁听了如此动人的琴韵都会忍不住赞叹。
只可惜,江湖上能有幸听闻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因为,无花的琴,本就不是随便弹奏的。
车厢内有一张宽大的软榻,足够让两个人舒展身体,甚至还有几个锦垫,一条薄衾,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整套的酒具。
原随云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缓缓将一杯酒送到唇边。
无花忽然叹了口气,他抚琴的手完全停了下来,叹息道,“公子好闲情。”
原随云笑着对无花举了举杯,赞道,“大师好琴艺。”
无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琴弦上拨弄两下,缓缓道,“贫僧还未曾恭贺公子在大漠中颇有斩获。”
原随云微微侧了侧头,他随手放下酒杯,笑着握住无花的手,“如何恭贺?”
无花凝视着原随云,忽地摇头苦笑道,“大漠的势力果然已经全部在你的手上。母亲十几年辛苦,想不到却为你做了嫁衣。”
原随云笑道,“观音娘娘小看了楚留香,自然要付出代价。”
无花冷冷道,“我却觉得,无论是母亲,亦或是楚留香,都小看了原公子。若是有朝一日,楚留香看到公子的真面目,那该多有趣。”
原随云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斯文又亲切,可他的气息却危险而诡秘。“若是单凭大师几句话,就想让在下与楚留香反目,这本就是不可能的。”
无花低垂的视线落在自己被紧紧握住的右手上,轻声笑道,“何需公子与楚留香反目?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早晚有一日会与楚留香为敌的。”
“自然如此。”原随云微笑颔首,“在下与大师一路同行,才正是同道中人!”
无花略显漠然的扬了扬唇角,“公子真是说笑了。若非公子再次派人相邀,贫僧又岂会在这里?”
无花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他当日离开龟兹王帐并没有多远,就被原随云的人阻拦。
原随云派出的人手相当的恰到好处,除非他想彻底与原随云撕破脸面杀人灭口,否则他根本是走不脱的。
原随云却只是微微一笑,“江湖虽大,却早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那么,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无花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少林与丐帮的追杀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神水宫绝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还有楚留香。
如同原随云所说,声名狼藉的妙僧无花根本就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江湖上。
原随云空虚又萧索的眸子落在无花脸上,语气中带着意味深长,“你该知道,很多事情若是有我相助,会容易很多。”
无花叹了口气,道,“可惜公子的相助,都是要代价的。贫僧如今身无长物,却是付不起了。”
原随云笑着斟了一杯酒,送到无花唇边,“琴棋书画诗酒茶,怎能说是身无长物?况且如大师这般妙人,若以价值而论,实是暴殄天物。”
无花默然不语,他的指缝忽地被另一只手缓缓填满。原随云带着温文又优雅的笑容道,“做我的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