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18日~
吴节大吃一惊,忙将赵知县扶起来:“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知县看了看四周,道:“大人也是进士出身,自然知道这一路考上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下官在科举场上,也受过不少同窗、同年、座师的恩惠,如今他们寻上门来。原来是他们的弟子和子侄也在这考场上面,让下官行个方便。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何能够驳了他们的面子,就斗胆收了礼物。还望上官垂帘怜,救我一次。”
吴节大为恼火:“混帐东西,赶紧退回人家的礼。我蒙圣恩为国取士,断不作弊。你们谁敢贪脏枉法,我定上折子弹劾,还不快快退下。此事就当我没看见,你也没说过。”
官场之上,做人也不能做绝,只要赵知县将礼物退还,吴节也不打算深究。
作为一个现代人,吴节自然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道理,那中不通情理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混不开。
再说,一个进士出身的知县,谁不是同窗同年恩师遍及天下,一扯就是一大群。说句难听的话,吴节穿越到明朝,本就是来混个荣华富贵的,还没脑残到给自己树立一大群政治敌人的地步。
咱以前就是个小白领,这种维持正义的是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赵知县只得流着眼泪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人又来死缠:“吴大人,下官刚才已经将此事报知了王屋大人,王大人也是点了头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将这二十几张卷子都取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吴节立即恼了,一拍桌子:“大胆,我这就去见王大人,若真像你所说这样。我连王大人一道弹劾。”
王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涅,听吴节将话说完,就道:“吴大人,你常年位居中枢,却不知道咱们地方官的苦。人活世上,总脱不开一个情字,免不了俗。”
吴节淡淡一笑:“这事赵知县干得太离谱,嘿嘿。还‘宿醉’,这样的关节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吧?”
王屋:“大人你就可怜可怜赵大人,给他宿醉几张也是无妨的。你清正廉明,我也感佩你是青天大宗师。可话说回来,自本朝乡试取士以来,哪个主考大人能科科当主考?一生一世。大多就一次考差机会,一次送人情的机会。能送出一批秀才来,那也是八辈子修的名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着话,他倒是连连叹息,不等吴节发怒,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名单:“吴大人,这一期所取的秀才已经确定了,名单就在这里。”
“什么。就取了?”
王屋指了指上面几个名字,笑笑说:“这二人我是特意让人取的,也让他们宿醉了。他们好象同大人你关系密切,一个是亲戚,一个是同窗吧。”
吴节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二人豁然正是黄东和朱茂。
他突然明白过来,前几日这王屋不住地请黄东的父亲来参加士绅们的聚会,就是想将这个声势造出来。
若自己不取黄东。传出去。只怕要落得个不近人情,人一发达了。就瞧不起落魄亲戚的坏名声。若是取了,大家都是一好百好。
可就这么被地方官员摆了一道,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想来王屋等人录取的秀才定然都是那群士绅的子弟,然后在取一批寒门士子充实门面。
问题是,自己这阵子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吴节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事,就有一个书办进来,低声道:“宗师大老爷,有十万火急的急件从京城传来。”
来的是一个锦衣卫的快马,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吴节一看,心中一凛,这分明就是皇帝密旨的形制。
当下就站了起来,那锦衣卫站在那里,朗声道:“口喻。”
吴节:“臣吴节,恭问圣安。”
“圣躬安:吴节,朕问你,怎么还呆在南京,忘记以前离京时所说的话了吗,事情办得又如何了?”
吴节:“臣还在主持应天府嘉靖四十一年院试,没来得及去杭州。”
“怎么还在耽搁啊,军国大事岂容儿戏?立即将手头差使交给副主考,明日就动身。一刻也不许在南京汪。”
“是,臣遵旨。”
“好,旨意已经宣完,吴大人接着吧。”锦衣卫将锦盒子塞到吴节手中,也不汪,立即就走了。
方才颁旨的时候,王屋就在旁边,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密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领到的,那得是二品大员,怎么着也是一省的巡抚才有这个尊容。想不到吴节一个翰林院学士就有如此待遇,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就抬头看去,吴节已经开了盒子,拿着那份圣旨看得直皱眉。
王屋:“吴大人,这院试一事……”
吴节叹息一声,有些郁闷,摆了摆头:“王大人,既然万岁有旨,我这个主考也不做了。还劳安排船只,我明日就去杭州。”
王屋连连摆手:“吴大人说的什么话,这个主考官依旧是你,你依旧是这群士子的恩师,我如何敢造次?反正卷子都已经选出来了,直接发榜送喜报就是。”
吴节有些有气无力:“你看着办吧!”
王屋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么,就这样了,下官立即命人给大人安排船只。可是要去见胡总督,为东南战事……嘿嘿,军国大事,却不是下官能够听的。”
吴节点点头,匆匆带了水生回到家,让蛾子尽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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