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都疼晕过去了还不算完,牢中卫士抬出水筒将其泼醒。
闻着身上的异味,董承噗的一下苏醒过来,“你们冲我泼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下泉尔。”
“下泉?”说得倒好听——所谓下泉依据中医的理解是人体肾阴上的主要穴道,主要用来分泌尿液。所以,下泉在一定程度上也指代尿液。“你们竟然冲我泼尿,士可杀不可辱!”董承气得哇哇大叫。
“董司农不乐意了。还不帮他把尿都擦掉!”行刑官一声令下。三名壮汉从大缸里抓起一把颗粒状事物走到董承面前,低声念叨一声:“愿圣母宽恕他的罪孽。”随后抄着满把颗粒在董承身上一阵猛搓。
“啊……”感受到皮肤上火辣的擦伤之痛,以及激烈的辛辣刺激。董承立刻明白壮汉手里握的颗粒物是什么了。竟是一枚枚的粗盐。
粗盐结晶体跟沙子似的,在皮肤上挂出一道道的血印。盐粒欲血消融,钻进内里,刺激的皮肤、肌肉战栗起来,那滋味别提多疼了。
“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仁慈的主决不会让任何一个可能入天堂之人下地狱。继续搓,搓的越狠,他得救的可能越大!”
“放我下地狱吧!”董承哀嚎求饶。
行刑官直接无视董承,高叫:“拯救世人是每一个神仆的责任。兄弟们,再加把劲儿!”
“啊……”董承坚持不住,终究还是昏了过去。深夜时分,董承从睡梦中疼醒,依稀之间听到刑房里鬼哭狼嚎。按照惯例,黑夜里刑房灯熄火灭,是不会上型的。今天有了破例……显然,宗教裁判所里来了新人。
听到刑房里的惨叫声,董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十七天来自己受到苦难,顿觉毛骨悚然,无法入眠。哀嚎直到第二天终于止息,董承正想借机小睡一会儿,以待养足精神迎接今日的“挑战”。却听隔壁牢门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铁链脆响,一名赤着上身且浑身是血的汉子随后被押金牢房,推倒在地。
“呃……”汉子呜咽数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喂……这位壮士,没事吧!”在牢房里十数天没机会跟外人说话的董承看到同病相怜的狱友,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呸……”汉子吐一口血痰,颤颤巍巍,勉强坐了起来,撩起的眼帘瞥一眼董承,虚弱摇了摇头。
“他们怎么折腾你的?也是磨盐沙吗?”
汉子又摇头,撩开自己的囚服,亮出满布针眼的肌肤道:“他们拿针扎我……扎了上千针!”
董承大为唏嘘,既为汉子受了这么大的苦楚而心有余悸,更为自己没有上过这样的酷刑而庆幸。“栾子奇治壮士何罪?”
“何罪?哼哼……”汉子斜董承一眼,“谋反!”
“谋反?”董承来回打量汉子数圈,却发现从未见过此人。“汝何人?
“张绣!”
“可是曹公帐下的扬武将军张绣?”董承早就听说张绣兵败被俘,却不曾想也被关到这里来了。
张绣凄凉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那些都是老黄历了。”
“在下董承,拜见将军。将军之勇世人皆知,切莫妄自菲薄。栾奕奸猾,胜之不武,将军当振作精神,待来日与栾奕再战,报那一箭之仇。”
“报仇?”张绣自嘲一笑,“世人皆知,但凡进了这宗教裁判所就别想活着出去。连命都朝不保夕,又谈何寻仇!”
“哎……”董承想到自己八十一天的刑期已经过了十七天,再过六十四天便会惨遭凌迟,不由长叹出声。“苍天呐,你开开眼吧。栾奕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你却不制裁他,却让我们这些忠心良臣受此非人之苦!”
张绣扫视董承好一阵,拖着受伤的身体向董承靠近几分,小声道:“其实若想出去寻仇也不是没有机会。”
董承惊问:“哦?此话怎讲?”
“绣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董公罢了。见董公言语之间对栾奕充满恨意,这才放心。还望董公莫怪。”
“这有何值得怪罪的!”董承喜不自禁的问,“将军可是有逃生之法?”
张绣审视一番牢门外,认定牢外无人监视,点了点头。“昔日,某家帐下颇有亲信。亲信听闻某家要被关进此处,决计冒死来救。按照来时他们偷报的口询,劫狱之日便是今夜。”
董承大喜,“当真?”
“骗你作甚!”
“可是……”董承又犹豫起来,“历城县作为圣城守备森严,宗教裁判所亦是邪教鹰犬众多,将军的亲信真能把你救出去?”
“放心吧!我那些手下皆是百战之兵。他们既然说要来救我就定然有万全之策。逃出济南之后,便可转去许昌。”张绣盯着董承的眼睛问:“董公可愿与我一起投奔曹公?”
“当然愿意!”兴奋之下,董承一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见董承得意忘形,张绣赶忙阻拦,“董公,小点声。莫要走漏了风声。”
“对,也对!”董承收起高扬的嘴角,期盼起即将回归的自由。
生存有了希望,天明再次登上十字架上刑时,竟觉得今日的酷刑也不是那么难熬。一个多时辰的用刑时间里,他超乎寻常的一次都没有昏厥过,咬牙硬硬坚持了下来。
被押回牢房的以后,他不顾伤痛,端来狱卒派送的菜肴张口就吃,狼吞虎咽,为的就是恢复体力,等待晚上逃生的时刻。
可是到了傍晚时分,他心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