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叶的提醒声中,李纨迎着阳光走出屋室,在众多宾客的瞩目中福身行礼。
男子行冠礼,时会以,缁布为衣,陪朱红色的锦边。姑娘家的采衣也是差不多的形式,只是颜色样式更明艳几分,多为朱红色。朱红看着漂亮,其实很是挑人,皮肤过白、过黑穿起来都不甚好看。
看着李纨出来的模样,下面甚至有人议论道:“这样一来,怕是最少五年,都不会有姑娘再穿着这样的朱红采衣行及笄礼了。”
“可不是。这李姑娘的模样生的是真心好。清雅大方,不妖不娇,完全是恰到好处。像旁边的那个,模样虽好,可是看起来太过娇媚了。”女人大多不太喜欢长得太媚的其他女子,那位夫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在西边站的的赞者秦可卿。
“如今这李二姑娘定亲了没?”
“你还不知道吧。她算是要高嫁了,据说在同廉亲王府议亲呢。怕是这有这样模样的姑娘,才能笼络住王府里那个野马一样的世子。”
“你还别这样说。人家也算是郡主。郡主配亲王世子也算般配了。而且这模样人品,配给世子还有多的。”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中,李纨行礼完毕,然后面向正西坐下。见状,秦可卿也上前来,拿起梳子礼仪性的替李纨梳头,然后将梳子放置在李纨跪坐的那张席子南边。
作为正宾的柯氏洗手行礼后也走上前来,李纨也转向东正的方向坐好。充作有司的丫鬟奉上罗帕同发笄。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柯氏高声颂道,然后在帮李纨梳好头发,绾紧发笄后回到原位。秦可卿也象征性的替李纨正了正发笄。李纨起身,在众人的祝福中回到房间,换上与发笄配套的衣裙,这边是完成了初加。
“快快快,帮姑娘把衣服换好。”新叶她们几个早就在屋里等候着,见李纨进来了,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
前世在王家,根本不重视这些,所谓及笄也不过是开桌酒,亲请亲朋好友来吃酒听戏罢了。正式及笄的场合庄严而肃穆,让正在经历的李纨真的有几分感觉到成人后的责任感。
初加后便是一拜同二加,一来二去,李纨已经换了不少装束了。待到三加时,有司奉上钗冠。这时,寿芳公主却开口了:“毓敏这丫头风姿不凡,之前准备的钗冠怕是简单了些,恐怕是配不上毓敏丫头。本宫这里倒是有个好的,只是本宫福薄,担不起为毓敏正冠。周夫人(柯氏夫姓周)这个便麻烦你了。”
寿芳公主跟来的丫头奉上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依稀可以看见一只钗冠的模样。公主掀开布巾,众人却是惊呆了。
那钗冠不是别的,正是嵌宝金丝牡丹玉树冠。当初寿芳公主不算受宠,及笄时预制的花钗五树冠很不成样子。于是廉亲王同公主的母妃看不过眼,竟是把自己压箱底的钗冠拿出来了,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挣脸面。当时那钗冠便是如今这个嵌宝金丝牡丹玉树冠,那可是寿芳公主的命根子。寿芳公主寡居无子,将钗冠给了李纨,便是认同了李纨这个侄媳妇,并且将刘励视作亲子。
陈氏坐不住了:“公主,这怎么使得,纨儿何德何能,能配上公主带来的宝贝。”
“本宫说配得,那便是配得。”因为长期寡居,寿芳公主不太会与人打交道,说话硬邦邦的:“毓敏是御封的郡主,用上我这顶钗冠也不算逾制。”
随着寿芳公主的话音,公主府跟来的丫头便走向前去,顶替了原来的那个有司。
正宾柯氏倒是很淡定,接过嵌宝金丝牡丹玉树冠,高声贺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秦可卿脸上的异色还没有收敛,只是强作镇定,手微微的颤抖,替李纨除去原来的发钗。柯氏上冠,秦可卿正冠。只是因为秦可卿手抖,若是不是柯氏的一旁的掩护,原来正好的钗冠还得被可卿带歪,差点出了大丑。
李纨换上礼服,出来再拜便是三拜了。李家的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摆好醴酒席。柯氏笑着请李纨入席。秦可卿回复镇定后,奉上醴酒。李纨依着规矩,撒酒祭拜,将过程一一走完。
以规矩,女儿家的字将由正宾赐下,只是为了体量众多父母的心意,便变成由父母取好,再由正宾公开。
柯氏宣布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画凤。”
正所谓待字闺中,女儿家有了字,便是要嫁娶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陈氏同李母还是有几分心酸,难免感伤流泪。李守中秉承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强撑着说了几句,算是对李纨的教诲。
人的情绪也会相互影响,李纨带着颤音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儿虽不敏,敢不祗承!”然后跪下,一丝不苟的行了个大礼。
到此,整个及笄礼便走了大半。李纨对着众人依次行礼,待到李守中宣布礼成才算好。
为了李纨及笄,陈氏好生准备了酒席,就是为了宴请众位宾客。只是诸位还没有入席,外头又有人通传道:“王府世子带着聘礼下定了。”
虽然说女子许嫁,即可行笄礼。可还真没有人会赶着及笄礼的当天来下聘的。这怕是众人有生以来的头一回。
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寿芳公主却是对着身边的嬷嬷笑道:“这励儿胡闹,怎么嫂子也由着他呢?真真是胡闹。”
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