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淡黄月遥遥挂上黛蓝色夜空时,程楚翘怀着满心尚未平复的惊讶震动离开陶家回到了自己家。一楼大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徐瑛华正独自坐着在跟人打电话,一脸柔情蜜意的样子,看得她不觉一怔:咦,这表情……难道又交上男朋友了吗?
程厚德去世后,为着料理丧事方便,唐素兰特意让唐素梅母女搬进了程家的楼中楼豪宅。而丧事结束后,因为唐素兰一直情绪低落,郁郁寡欢,程楚翘又特意留姨妈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陪陪母亲。徐瑛华当然也跟着留下来了。尽管她一向与表妹不和,但是住在程家的豪宅里,每天有保姆洗衣做饭地伺候着,这种副小姐的好日子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见到程楚翘回来了,徐瑛华很快挂断电话,淡淡地说了一句情面话:“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
程楚翘同样淡淡地回答,现在她跟这个表姐也就只有这些情面话可说了。亲戚的名义下,她俩其实比路人的关系好不了多少。
“对了,我妈打电话回来了。她说姨妈今天在巴黎游览时,情绪好了不少。”
程厚德去世后,唐素兰因丧偶之痛心情一直很不好。家里到处都有亡夫留下的影子,总是令她触景生情地掉眼泪。因此,程楚翘特意为母亲私人定制了一个欧洲六国深度游的团,并请姨妈陪着母亲一起出国旅游散心。昨天唐素梅已经陪着妹妹出发了,她们要二十天后才会回国。
程楚翘叹口气:“那就好,爸爸如果地下有灵,也不希望妈妈为了他整天伤心难过哭哭啼啼。我上楼洗澡去了。”
看着程楚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后,徐瑛华拿着手机躲进书房继续打电话,声音软绵绵甜蜜蜜:“喂,逸兴,程楚翘刚刚回来了。我本来真想对她好好炫耀炫耀——她的老师正在和我交往。但是你说你太太刚去世不久,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了新恋情,我只好忍住了。忍得好难受啊!”
景逸兴与徐瑛华的交往始于那场打小人。那天他请她去咖啡厅坐下后,在他温柔体贴地关心询问下,她一口气把自己多年来对程楚翘的所有嫉妒都说出来了,说得恨恨然不已:“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和她是嫡亲表姐妹,生活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应有尽有,我却一无所有。这一辈子我恐怕永远都是一个被她踩在脚下的*丝表姐。”
景逸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定她,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也不一定了,*丝也有逆袭时嘛。徐瑛华,你眼下虽然不如程楚翘,但这绝不代表你这一辈子都不如她。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机会逆袭她的。我看好你,加油喔。”
徐瑛华被他看得红了脸跳了心,声音也不由自主地甜腻起来:“景逸兴,你为什么看好我?”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值得被看好。瑛华,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景逸兴直接又亲昵地叫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徐瑛华的芳心更加雀跃了,也满脸娇羞地换了称呼:“逸兴,谢谢你看好我,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咖啡馆的聊天后,他们彼此留了手机号码,开始频频电话联系,也常常约出来见面。有次一起去看电影,进电影院的时候大灯都熄灭了,光线很阴暗看不清路,景逸兴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徐瑛华的手,她也激动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而接下来整场电影时间里,他们的两只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此刻,面对徐瑛华若有所憾的话,景逸兴再一次强调:“瑛华,谢谢你体谅我的难处。虽然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但这绝不代表我不重视你。我是抱着将来要和你一起白头到老的想法在很认真地和你交往,就是不知道你愿意吗?”
徐瑛华激动极了,青春易逝,容颜易老,随着年龄一年年地增加,她也越来越急于结婚,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理想的结婚对象。而景逸兴这个男人无疑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他是知名美院受人尊敬的讲师,本人又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如果他还有汤敏达那种富二代的家世背景,就更加完美了。
当然,徐瑛华如今已经不再奢望那种十全十美的事,景逸兴现有的一切已经很令她满足了。毕竟她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出众,能嫁这个一样丈夫已经很拿得出手了。于是,她的声音甜腻满足得像在蜜罐里腌渍过:“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爱你逸兴,我愿意这辈子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沐浴后,系着一件松松的雪白浴袍,程楚翘一边拿着一把象牙梳梳理着满头长发,一边姗姗走进露台。星空璀璨,晚风清凉,她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后,悠长的眼神像被拉长的丝线,穿越过城市夜空中一盏盏流光溢的霓虹灯,系向了长街对面那端的一幢大楼——华景苑公寓楼。
程楚翘刚刚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从自己卧室的露台上可以远远望见陶君朴家客厅那扇亮着明灯的窗。而之前在陶家阁楼上参观小书房时的一幕幕,还依然清晰分明地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实在是太意外太震惊了!
陶君朴,他看似只是一位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可他的书房里却随随便便摆着价值上亿的古玩字画——就算那幅唐寅的《海棠春睡图》还拿不准真伪无法确定价值,那组十二生肖紫檀木雕却是十拿九稳的亿万资产。而且程楚翘估计他书房里的其他陈设也不是俗物,例如那个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