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向往。我所保留的前世记忆第一世,就是大唐天宝年间的一名官宦子弟。生于太平盛世,当着富贵闲人,原本可以‘斗鸡走狗过一生,天地兴亡两不知’。可惜盛极必衰,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来了。安禄山发动兵变攻占长安,一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当时没能跟随玄宗一起跑掉的皇室成员,无论皇子皇孙、公主郡主以及驸马郡马等皇亲国戚,全部被杀。就连其他在京官员的家誊也逃脱毒手。我父亲那时当着朝廷命官,深知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不等安禄山的人马杀上门来,他就先领着全家四十余口一起饮鸠自尽。我的人生第一世就这样结束了!当时才十六岁。”

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旧事,早已随着大唐盛世一同在时光中谢了幕。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转眼就换了千年的时空。那年的兵荒马乱;那年的战火连绵;那年的血流成河;那年的尸骨如山;都已成了故纸堆里的几行史记,似乎再激不起任何涟漪。但是此时此刻听到陶君朴说起当年事——尽管他从头至尾都只是平淡的叙述,没有一句呼天抢地的悲号,但字里行间蕴着的那份惨切沉重,却能令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程楚翘的心湖一片震荡难安:“你们……全家四十多口都一起服毒自杀了?大家都心甘情愿?”

“不情愿又能怎么样,那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要不自己饮鸠自尽,要不被安禄山的人乱刀砍死。比起后者来,前者还能死得有尊严一点。尤其是女眷……”陶君朴停顿了一下,眸底漾起丝丝凄凉意,再响起的声音也变得凄凉起来了:“乱世之中都宁愿自尽也不愿落入敌手,否则等待她们的结果会比死亡更惨!你懂的。”

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程楚翘赶紧转移话题:“ok,第一世到此结束,接下来第二世怎么样?”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唐代自安史之乱后就国力日趋哀落,连年战乱不休。到朱温篡唐,进入五代十国时期更是各种乱,一直没完没了地打仗。北汉规定十七岁以上的男子皆入兵籍为兵;南唐曾强令老弱以外的男子全部从军。为了防止逃兵还特意在士兵脸部刺其军号,以便各地识别与追捕。所以那几世我一直都是从军征战的士兵一个,最后的结局也都是死在了战场上。”

程楚翘听得满眼同情:“这么说来,你人生前几世的结局都不得善终了!好惨啊!”

陶君朴淡淡一笑,:“何止是人生前几世啊,屈指算来,我在人间已经活过四十九次,有一半以上的结局是死于非命。除了在战场上成为炮灰外,还有爬树时不小心摔下来跌死的;过桥时不留神掉下河淹死的;上山采药时不慎被毒蛇咬死的;在草原上牧羊时不幸遇上暴风雪迷了路活活冻死的;还有去森林打猎时运气不好被老虎吃掉的……”

程楚翘听得骇笑:“你怎么这么倒霉呀,简直什么衰事都让你遇上了,太悲催了!”

“人活一世都难逃一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但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死。不过总的来说无非两种类型了——正常死亡与非正常死亡:或老死、病死于家中;或意外丧生于天灾*。在我至今为止的四十多个人生中,一半以上的死于非命不算特别倒霉,属于正常的比例了!”

顿了顿,陶君朴又接着往下说。声音如同月下的箫声,幽远,萧瑟,在初秋轻寒的月色里,轻吟着遥远的往事。

“之前说的那些死因算是天灾,属于无法控制的因素,死了也不算冤。还有不少*造成的死亡结局,那才叫触目惊心。比如有两世都是被奸夫淫妇合谋害死的;有一世是年少气盛得罪了人,被人蓄意报复买凶杀死的。”

“有一世是个小商人,和同乡一起合伙去外省做生意,结果赚上一大笔钱返乡时同乡起了独占之心,经过一个悬崖时突然就被他推下去摔死的。”

“有一世是个大富贾,因为家财万贯引人觊觎,一伙强盗收买了几个家奴跟他们里应外合,趁着一晚月黑风高冲进来又杀又抢,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全家一起葬身火海了。”

“有一世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不小心住进了一家黑店,半夜被抢了盘缠抹了脖子。”

“有一世是大户人家庶出的儿子,被无子的正房视为眼中钉,找机会丢进井里除之而后快了。”

“有一世是某将军府的马夫,因为没有照顾好将军心爱的汗血宝马被乱棍活活打死了。”

“遇上乱世的话,更是不得好死。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到处都是乱军和流寇,滥杀无辜百姓。有一世逃难时遇上一伙强盗,只为要抢走我随身携带的一点金银细软,就不由分说地围上来几刀把我给砍了。”

“还有几世是做了朝廷命官,基本都不得善终。”

这些话里的种种杀戮行径听得程楚翘只觉透不过气来,谋财害命这么伤天理的事,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偶尔听到一件就已经很震撼了,何况是这么密集地出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感觉好一点,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对最后那句话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为什么做了朝廷命官还会不得善终?古代当官不是很威风神气的事吗?”

陶君朴一声长叹,眼神飘向窗外的那片月夜星空。雾朝雨暮,升起的依然是唐时月,闪烁的依然是宋时星,只是星光月色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你那是只看到表面的荣耀,看不到背后的


状态提示:第10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