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真的留下来了,不管怎么说这妖孽的老巢可比在外面风吹日晒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多了,而且还不用自己花钱,还有人伺候着,何乐而不为?于是我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暂时扎根在这里了。
其实表面说是为了养伤,可只有我自己才清楚真正的理由,一个并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为了妖孽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某人的感觉。
忙碌的时候不会去想太多,可一旦停下来,回忆便像冲破闸门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不可遏止。
就在那一天,那只妖孽对我温柔而熟悉的举动,彻底勾起了我对某人疯狂的思念,有时候我会看他看得入神,他总是甜蜜的笑着,只有我知道,透过他的脸我看到了另外一张皎洁如仙的绝美脸庞,眉间点缀的半开红莲娇俏可爱,璀若繁星的眸子,总是那么亮闪闪的,小嘴儿像弯弯月牙儿般向上翘起,笑起来还会带出两个醉人的梨涡……
我记不起他究竟陪我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快乐。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必伪装,开心的做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的无拘无束;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尽情地发挥我的任性、不讲理,而他总是那个受气包,逼急了便会捶地打滚一番,最终却还是会选择包容我;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尽情地发表与时代相悖的言论,他尽管似懂非懂,却还是眨巴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认真地倾听着。有了他,连这陌生的异世界都变得多彩多姿起来。我几乎毫无设防的接受了他,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保护。
而现在,再没有人会像他那样陪着我笑,陪着我闹,听我说话,看我耍宝。他已经恨死我了,估计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这是我的报应吗?我的突然出现,破坏了他的世界,而他的离开,也让我的世界变得苍白空虚。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会一个人看着日出日落,一个人游荡在喧闹的大街,一个人在这陈旧的时代跟着荒芜发霉,孤独终老……
是自己的选择,就得承受结果不是吗?即使再想他再难受也要忍住,也许慢慢的就习惯了……坚强乐观的颜无忧,不能被任何事打倒,即使这一次,我真的怀疑自己做错了,也得装作若无其事。
我常常去了梦里,对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无数次的念叨:颜无忧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她只是输不起,她穷得只剩下快乐和自由,这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依赖,所以她也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到和你之间有一点点的变化,都会另她感到不安,在乎到只能应付一种相处模式,太复杂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死结,她是怎么也解不开的。你懂吗?你懂吗?你懂吗?
我像个神经病似的白天笑嘻嘻,晚上哀声叹气,梦里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常常半夜醒来,发现绯月璃正坐在我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我抹抹泪,翻个身,什么也不想解释,当我神经病好了,爱咋咋地。
绯月璃几乎天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很多好吃的,说是食补,我都没什么胃口,我觉得自己快要得病了,林黛玉病。病毒吞噬着我的快乐细胞,天天见花落泪,望月思情,一个崭新的林妹妹即将诞生。
我每天睡到日上三杆,醒来就坐在窗边胡思乱想,以前爱看琼瑶的言情剧《一帘幽梦》,可能人欠缺什么就比较向往什么,我虽然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却对文艺青年有着深厚的崇拜,人家怎么就活得那么有诗意呢?
于是,我也学着剧中的女主角那样,找婢女弄来许多大大小小的珠子,没事就串,串两颗念一首《鹅鹅鹅》,穿三颗念一首《静夜思》,有时候还穿插两句《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绯月璃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的神经病行为,甚至有时还拿着小本摘抄着我的诗,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更像神经病,能看着神经病犯病还露出痴迷表情的人已经到了神经病晚期了。
等到珠帘穿好,绯月璃也从我这里摘抄了一大本“诗词歌赋”(其实里面大多是些被篡改的诗词以及不着调的歌词,希望这些糟粕百年之后不要流传万世,贻害众生),天天当宝贝似的,我忽然发现他这人其实也挺可爱的,大概身为教主得天天端着,所以天性得不到释放,再加上整日祸害江湖,只有仇人没有朋友,久而久之就憋出病来了。恰巧遇到我这个重症患者,好比伯牙遇子期天王盖地虎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我房间的窗边终于也挂上了一片珠帘,用手一拨,“哗啦啦”一阵脆响,终于开心了,我掀开帘子一屁股坐上窗户,作死的扑腾着两只脚丫,唱着《一帘幽梦》猪蹄歌。绯月璃也想进来,我挥舞着爪子把他撵了出去,“去去,此乃文艺小青年专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脾气变得极好,就算我这般哄赶他,甚至说出更过分的话,他依然保持着甜美从容的微笑,奇迹啊奇迹,妖孽真的快变成天使了,我都快看到他头上金光闪闪的光环了。
每隔三天,他便要替我运功疗伤调节内息,但大部分不疗伤的时间他还是恨不能一天出现八次,就算只是看着我,那表情也有着奇迹般的满足感。一个人被空虚寂寞急成这样真是够罕见的了。而且教主不都是披星戴月日理万机吗?怎么他这么悠闲?就算再惺惺相惜,天天守着我一个人不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