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弯弯推开药庐的门.缓步走入屋内.狐狸正躺在床上.床边的曼陀神君正在以银针为他入药.这家伙一向意志坚强.警惕性太高.便是连昏迷到这种地步.都是紧紧闭着嘴.什么都喂不进去.无奈只能用银针浸了药酒通过针刺穴位來入药.
听见身后有响动.曼陀神君并沒有回头.只是开口道：“你來做什么.身体都好利索了..”
柳弯弯走到床边坐下來.看着昏迷中的狐狸：“老爹.你说他这么小小的.看起來太脆弱了.我觉得只要多用点力气.他就死定了.我有点怕.怕他真的会……”
曼陀神君有些惊异地抬起头.确定了眼前真的是柳弯弯这才叹了口气：“看來你是真的被吓坏了啊.我的乖徒儿.你忘了他是谁了么.他是上古神兽九尾狐的后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只是……”
“只是什么.”
曼陀神君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九尾狐虽是神兽.可也是从妖兽修炼而至.他的体内原本就存着邪气.之前被震碎了内丹.纵得灵泉修复却也还是难逃落回妖兽修为的命运.如此脆弱之际.又被噬魂丹入体.我如今只怕他受不住噬魂丹的力量.彻底化身为魔啊.”
化身为魔.
这也真是够了好么.柳弯弯深呼吸才让自己平复下情绪：“你是说.他会成魔.”
先说自己是神仙.然后狐狸又是神仙.狐狸成仙还不成.如今还要成魔.这……到底要有多坎坷.
“那天君那里怎么说.”柳弯弯赶忙抬起头看着曼陀神君问道.曼陀神君伸出手金色的光芒将狐狸笼罩起來.这光罩既是保护.同时又是一种束缚.困于其中.恐怕很难挣脱.
“天君为了帮他战胜体内的噬魂丹.想了一个冒险的法子.如今还沒有决定要不要真的这样做.”
“什么法子.能救得了他么.”柳弯弯拉住曼陀神君的手.此刻凡是能够救得了狐狸的方法.她都要试试看.
“将天君自己的修为凝练成珠.喂他服下.让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相互冲解.”曼陀神君皱眉.“剩下的.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天君的修为……那岂不是一命换一命.”柳弯弯的声音有点低.“天君对他还当真是……”
曼陀神君叹了口气：“也不至非要一命换一命.只是此后万年.天君都要闭关调养了.”
“可是这种方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是么.”柳弯弯看着狐狸.听曼陀神君应道：“的确.一念神.一念魔.”
“一念神.一念魔.”柳弯弯反复念着曼陀神君的话.半晌方才抬起头：“这是唯一的方法么.”
曼陀神君点头：“服下神识珠的那一刻.他便会恢复人形.此后一月内.神识珠会不断吞噬他体内的魔性.因而他每日都将忍受烛骨噬心之痛.若是能够挨过这一个月.神识珠便会吞沒他体内的噬魂丹.天君的修为自然会化入他的体内.助他修为更上一层.可是……”曼陀神君顿了顿.“若他不能承受.妥协于噬魂丹的威慑.便是一念成魔.”
“若是.当真成了魔.之后呢.”柳弯弯试探性地开了口.只见曼陀神君神色坚定.“九天与魔界素來不相容.决不能允许任何威胁洪荒安定之人的存在.所以.他必须死.”
柳弯弯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狐狸.却发现床上的狐狸.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似乎是听到了刚刚曼陀神君所说的话.柳弯弯望着他.想要笑.却也觉得笑容显得苦涩更多.她耸了耸肩.朝他开口：“狐狸.你看.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陆暄迎上她的目光.她望他的眼神里有那么深的痛楚.可是自己的心里竟全然是暖的.原來被她担心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该如何能够放得开.放不开.所以.也不想放.
“狐狸.就这一条路.我们也要走上一走.若是你能挺过來.便当是我最后助你.你得成重返九天.我也可安然放手.”
“放手.”他定定望进她的眼底.“你当真放得开.”
柳弯弯摇头：“我不知道.一切也要等到你挺得过才有定论.”
他直起身子望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若是我沒能挺过來呢.”
柳弯弯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含着几分坚定：“若你不能.便一定得死.可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她说：“狐狸.我一定会亲手斩杀你.之后.便随你一起灰飞烟灭.便也当是我对这生生世世里所有亏欠的报偿.如此.可好.”
狐狸看着她.那眼角晶莹的.分明是泪：“不肯陪我生.却要随我死.阿月啊阿月.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会放得开手..”他顿了顿.继续道.“好.既是只有这一条路.那么我们便一起走吧.”
曼陀神君与天君二位上神将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说是阳气渐弱阴气始盛的时候是最合适施法的时候.柳弯弯坐在院子里.馒头老爹说.不让她进去.不进也沒关系.只要狐狸能好起來就是了.待到太阳即将完全隐沒在地平线下的时候.狐狸所在的房子.骤然发出刺眼的光來.惊的一旁树上栖落的鸟儿.扑剌剌地拍着翅膀飞走了.
柳弯弯站在院子里定定地望着屋顶的那束光.她知道.那不是属于曼陀神君和天君的神力.因为其中夹杂着一些黑暗的元素.所以.那是狐狸的身体里散放出來的光束.虽然她如今不是仙身.可是曾在九天培养出來的直觉依旧敏锐.
那光越发的亮.亮的已经开始沉寂的夜色瞬间恍如白昼.柳弯弯被迫捂住眼睛.若非如此恐怕会被光线刺瞎掉也说不定.紧接着便听见屋内传來了狐狸撕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