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时,睹物思人。
江月在孕中,多思也是常事。祁璟虽觉其中干系来得奇怪,却没多想,拉着江月的手一吻,安抚道:“等回了京,我陪你去岳父坟上磕头,你且再忍耐忍耐,嗯?”
“我知道。”江月低首,她来到此地这样久,恐怕现代早成了一缕亡魂。她功夫练得苦,师父心里欢喜,便叫她小花旦。因而后来几年,动不动就打趣说,小花旦以后嫁了人,可不能离开团里。她那时候满口答应,全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可走得彻底。
不知师父师母,一切都好不好。
沉沉一叹,埋首窝到了祁璟怀里,“将军,我可只有你一个了。”
祁璟揉着她脑袋,又轻拍了拍她肚皮,“还有咱们的孩子呢。”
六月十日,祁璟生辰。
祁璟若无其事地吩咐仆妇煮两碗寿面的时候,江月人都惊了。她脸霎然红了,捧着肚子显得格外无助。祁璟回过身来,就见江月满面尴尬地望着自己,脸上红晕如霞,好像羞得不行。
他走近两步,托着她腰在一旁坐下,“怎么了?”
江月如坐针毡,拽着祁璟的手不肯撒开,“你你你……你今天生辰?”
祁璟一笑,“是呀。”
“我……我不知道……”江月真是快急哭了,都怀了男朋友的孩子,连男朋友生日还不知道,普天之下,这样缺心眼的女朋友也就她一个了吧?
“没事。”特别包容地捏了捏江月的小脸,这阵子有他陪着,她心情明显好起来了,心情好,胃口好,身上也终于有些肉了。“去年忙着整兵,也忘记过了,今年得闲,咱们一起吃口寿面便就足了。”
江月这边暗恼,祁璟却是万分得意。她还跟原来一样在意自己,岂不该知足?他不愿她费神,任她自己纠结一会儿,便拉过她,哄道:“这么说来,我也不知道你的生辰呢,咱们两下里算扯平了。”
祁璟这一问,倒把江月问愣了。她哪里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呢?贸然说了,以后又免不得有破绽……祁璟定睛望着她,却把江月越望越心虚。
“嘶……”江月忽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皱,“疼……”
他两人原本就握着手,江月忽然腹中缩痛,不由得抓紧了祁璟。祁璟神色一慌,将人稳稳架住,连声问道:“怎么个疼法儿?要紧吗?”
江月腿下虚软,只抬手指了指床褥。祁璟用力抱起她,大步把她放了过去。这会儿,不等江月再提醒,祁璟也魂归身体,扬起声来叫喊外院里的三个仆妇。
面也不用煮了,紧着去请郎中、稳婆,祁璟没这个经验,心里没底,又支了一个人去请章盛和陆阅山过来。
没过多久,人到齐了,江月却缓过来了。
正当祁璟不好意思地以为自己冒失了,郎中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几位将军去外面候着吧。”
祁璟一愣,却不敢不信,拉着章盛和陆阅山到外面候着了。
郎中果然未道虚言,江月这才缓上没多久,又痛得哼哼上了。祁璟猛地从廊下站起来,拔步便要往里去。
章盛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将军,里头男人进不得啊。”
祁璟人跟不进去,魂儿却早不在自己这里守着了。他讷讷地称了声是,退到原先的地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里屋的窗子。
三个花钱雇的仆妇端着热水频频出入,里面的呻.吟声却时续时断,祁璟但觉再狠的刑法也没有这一遭磨人!那昭然的痛楚之声,像是一把薄刀,贴着祁璟的心一刀深一刀浅地割着。
陆阅山看不下去,伸手拽了把他,“将军,你急着什么,妇人家的事情,你急也不顶用啊。”
祁璟冷睇他一眼,直瞪得陆阅山一哆嗦,坐都坐不稳了。
“这里面要是你媳妇,你不急?”
陆阅山扁嘴,“将军,你忘啦?我媳妇生儿子的时候……我还跟着你打仗呢。”
祁璟理亏,别过头去,继续自我折磨。
隔着一扇窗户,祁璟快把脸都贴在了窗纸上,想瞧瞧里面是怎么回事。江月哭得这么厉害,当真没问题?他从没见她叫得这么惨过,自己……自己难道真就不进去了?
女人在里面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是一个极细的弦丝勒紧了祁璟的喉头,他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佩剑,十指收拢,青筋紧绷。
终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衣衫摩挲和器物碰撞的声音,祁璟的心陡然被悬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呜哇——”一声响亮的哭声震天而起,祁璟长出了一口气,再不犹豫,大步冲进了房里。
隔着一道屏风,稳婆抱着孩子,绕了出来,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却还不忘朝祁璟行了个蹲福礼,“恭喜将军,是个虎虎生威的小将军呢!”
一举得男?!
陆阅山跟着高兴,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义,只激动地拍了拍祁璟肩头,“将军不愧是将军!这叫一个准!”
祁璟原本带着笑的脸顿时僵了一半,章盛犹不甘心一般,上前补刀,“将军,我记得今儿是你生辰吧?巧了巧了,是福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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