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赐玉。”
竟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让她留了下来。
京城提督……沈君风在朝中的地位也算得是一员重臣了,再加上他一直就和沐青卓为伍,也是沐青卓的得力臂膀。
若是沐家和沈家同时有了千金入宫,而恰好在朝中地位略低一点的沈家却在此事上占了上风,沈辛比沐念秋更得宠一些,沐青卓还会不会完全心无芥蒂地信任沈君风?
那白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手,沈辛也略微差异,但面上只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也清澈悦耳,“臣女谢过太子殿下恩典。”
接下来的沐念秋也是一样的,点个名,站出来,连个问题也没问,顾祁就直接让人赐了玉。
原本这两人容貌也出色,你若说太子是看中了她们的美貌,也自然也没得说,更何况人家还有显赫的背景呢?
下一个。
“崇筝。”
手中的名单上写得很清楚,这是镇南大将军的孙女,崇筝。
镇南大将军曾经为宣朝立下汗马功劳,打赢了好几场最重要的战役,尤其是皇帝在朝时,他是一员猛将,地位远胜沐青卓和赵武之辈,但遗憾的是前几年的时候已经过世了。
晚年之后,终是廉颇老矣,老来多病。
皇帝一道折子,准了他去南方养老,赐了封底与府邸,也希望这个戎马一生的老人能得到个安定的晚年。
只怪病痛折磨,没过几年他仍是去了,皇帝叹惋,却也无可奈何。
顾祁略一迟疑,问了句,“将军走后,府中一切可还安好?”
崇筝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眼里好似闪过些无助的情绪,随即又很小心地被她隐藏在眼底,声音稳稳地答道,“回太子殿下,家中一切安好。”
看这样子,约莫是没法“安好”了。
否则好端端的,怎的会让她又北上京城,参加什么选秀呢?
镇南大将军一生为宣朝贡献良多,也没求个什么,为人正直、光明磊落,父皇从前在宫里时也经常感叹,若是朝中多出几个这样的重臣,那便太好了。
如今他走以后,昔日就厉行勤俭节约的将军府里恐怕更是步履维艰。
顾祁想了想,还是说道,“赐玉。”
于是乎,大殿里没有经过选拔的就只剩下清阳了。
看着这个眼中早有跃跃欲试之意的郡主,顾祁平平地叫了她的名字,“秦清阳。”
清阳粲然一笑,毫无礼节地应了声,“太子哥哥。”
……看来是很有优越感了。
顾祁没对她的称呼做过多评价,也没有跟她啰嗦,直接吩咐人,“赐花。”
清阳一愣,看着那太监把珠花递过来,面色一变,也不去接,抬头便质问顾祁,“为什么赐我花?”
她倒是大胆,得了花不接就算了,还有本事问个原委。
回答的是沐贵妃,唇角一勾,笑得娇媚又漫不经心,“郡主这话问得可有些奇怪了,选秀的规矩难道不懂么?赐花便是去,赐玉便是留,既然太子殿下赐了花,那自然就是没法把郡主留在后宫了,何来为什么一说?”
长公主昔日在宫里横行霸道,沐贵妃也是受过气的,如今清阳来了,她也犯不着给这郡主好脸色。
清阳脸色一变,开口就是一句,“太子哥哥为何不要我?”
眼神里有待怒气,毫不避讳地望着顾祁,似是要把他的心剜开看看,看他为何不要自己。
这话问的……
在场的秀女纷纷低下头,恨不能没听到。
太后的嘴角都抽了抽,长公主究竟是怎么管教女儿的?这种不知羞的话都能说出来,这郡主真是绝了!
顾祁轻描淡写地说,“大殿之上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有什么疑惑下来再说,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清阳见他一脸平静,而自己又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了,又是不甘又是气愤。
身旁的太监有些尴尬,又一次把珠花递了过来,低低地叫了声,“郡主……”
清阳头脑一热,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拿走!我不要!”
那太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太子赐花,不拿着就算了,居然还出手推他,于是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珠花竟给推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到了一旁的陈熙脚边 。
陈熙也是一怔,蹲□去捡也不是,就这么原地发呆也不是。
全场寂静。
那太监心头一慌,立马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磕头认罪,“太子殿下,奴才一时手滑,没能拿稳珠花,请殿下责罚!”
他虽慌,但也知道此事不关自己的事,所以认罪起来也稍微踏实了些。
这位郡主当真是在是个人才,当着众人的面也敢拂逆太子,这胆色在京城里就是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的,她敢排第一,绝对没人敢排第二!
******
楚颜与冯静舒相谈甚欢,两人坐在长廊那儿正品茶,楚颜好奇地问她在家中是如何与萧城相处的,毕竟萧城那人打小就严肃老成,似乎永远没个放松下来的时候,也难怪顾祁对他如此放心,能把宫中的侍卫什么的全部交给他。
冯静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喝口茶后含笑道,“还能怎么样?他那人的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也只能由着他来。”
话虽如此,但她提到萧城时,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总也透露出了她的心意。
楚颜能感受到她的心思,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