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道:“韩叔叔,我先行一步,让冬晨和冷兰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韩青点点头:“好。”那个好字,声音极轻微。

他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峰,没有回头。

帅望站了一会儿:“我,我走了。”

韩青再次点点头,他好象又说了一次“好”,却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伤到你了?

帅望一直很想对他怒吼:你去死你去死!

可是,这个伤痛的背影,让他希望自己去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全吞回去,即使是一根根毒针,他也宁愿自己吃下去。可惜,说出口的话,再也收不回。

韦帅望再一次感觉自己正在慢慢下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拉下寒冷黑暗的深渊。

不,不!

求你平静下来,说出的话无法挽回,求求你想出一句能安慰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难道一分钟的谎言也做不到吗?

我能的,我一定能的。

放下你的骄傲!放下所有抵抗。

良久,帅望轻声:“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韩青慢慢回过头,微微笑一下:“我知道。”

帅望道:“如果,我刚才说错了什么,或者,态度……,那只是……请,原谅我。”跪下。

韩青笑笑,微微哽咽:“我知道,你尽力了。”

帅望慢慢垂下眼睛,整个面孔酸涨,他只是低下头,拜了又拜:“保重。”

起身离去,没再看韩青。

他好久,都没再好好看一眼他师父了。

不看,大约就不会有新的图像储存进来,取代旧的吧?

韦帅望回到三关前。

十里之外已经看到硝烟凫凫。

空气中硫磺味夹着甜丝丝的血腥味,在暖暖的风中,隐隐约约地飘来。

硕大的夕阳,地平线上的彩霞,象一滩血。

映得整个大地通红。

方园五公里之内都是尸体,残肢断臂滴着血,长矛短剑歪歪斜斜地插向天空。

几千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不时地有呻吟声:水,痛,娘……

帅望下了马,绕开尸体,正准备跟带兵的将领打个招呼,忽觉得旁边尸体一动,一只带血的手伸过来,看起来,是打算抓他衣角,帅望迈一步躲开,那人抬头,血淋淋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鲜明:“救救我,我也只是个种地的,我也有家人,救救我。”

帅望静静地看着他,我们没到你家里砍你,而且,砍你的,也不是我。

我无能为力。

我对这大面积的杀戮,无能为力了。

一队人马奔过来:“什么人!”

韦帅望抬头:“摩尼教教主,韦帅望。”

那人一愣,倒还客气:“请赐圣令一观。”

帅望拿出魔教的日月令牌,一队人下马:“国师,王爷在城里等您。”

其中一人,忽然跪下:“教主,请教赐福于我,免我杀戮之罪!”

帅望听他口音:“你是在雪山入教的吧?”

那人哽咽:“是,这些人里……”

帅望慢慢走过去,手掌按在他额头:“我与你同在,向天上的父祈求,原谅我们因无知与软弱所犯的过失,免我因苦,免我不安,救我于苦痛迷茫的深渊,坚定我们的信念,让我们永远有勇气从苦痛中爬起来,永远坚信你的存在,永远追寻自己的良心,让我们免受考验,即使做错,仍能挽回,让我们忏悔即得原谅,不求永不迷失,只求从未放弃。求天上的父,保佑我们的ròu_tǐ和灵魂,让侵害我们的敌人死于他的罪,因他们而起的杀戮之罪,归于他们身上。我相信你始终与我同在。”

帅望松开手,轻声:“你不得不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神会宽恕你的杀戮。”

那人泪流满面:“多谢教主。”

帅望再次转头,看地上那个装死的南军,轻声:“起来,跟随我。”

一团血肉中,一个人爬起来,北军士兵大惊,过来就是一枪。

帅望伸手挡住枪尖:“战争中止。”

那士兵吓得“扑嗵”一声跪下:“天神啊!”

帅望道:“上苍有好生之德。”

那个南国的俘虏一瘸一拐跟在帅望身后,帅望伸手把他拎到马上,笑:“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只是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

那俘虏呆呆地点头。

帅望微笑着牵马进城。

他又救了一个人。

看起来,真的应该常温习教义,我差点就忘了,一个人,是善是恶,不在于你做过什么,能做什么,而在于,你一直坚持做什么。或者,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于这个世界就象蚂蚁与一颗大树,无足轻重。可是我一直在坚持,我今天救了一个人。我明天还会这样做,救每一个我能救的,每一个我遇到的,向我伸出手的人。

帅望笑问:“你想要什么?回家?安居?参军?混口饭吃?”

那人轻声答:“跟随你。”

帅望笑道:“神与你的良知同在,良知在,神也在。你不必跟随我,我只是上天派来告诉你这句话的。”

韦帅望进了守备府,小暖阁子里冷秋同芙瑶正在议事,一老一少挺和气的,看起来互相都觉得对方合脾气。

帅望笑道:“打了大胜仗啊。”

冷秋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脸色就不好看了:“你自己?”

帅望咧嘴:“师爷,别太偏心啊,你下句是不是该来的没来啊?”

冷秋见他嘻皮笑脸的,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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