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然深沉,待东方不败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他的手心还残留着一把香灰,冷汗在额头渐渐干,微风掠过,有了些微的寒意,面前,锦衾铺就在床,针线勾画的魏紫牡丹在一片红色上绵延,窗外,有枝头叶片作响,似是迷离。
因东方不败不喜有太多的人服侍在旁,故他的住处除了三四常居的仆从外,就只有李漠了,而这些人除了做些常务活外,便再无更多的事情,东方不败也不允许这些人除了清扫外进入自己的卧房,故此,房中唯有他一人,算是一片静谧。
桌上的油灯散发着弱光,鹅黄似鸭羽轻盈,东方不败对着那在黑暗中静静燃烧的小火苗,摊开了手心,那把冷掉的香灰随着手指的完全松散开,顷刻间全都泻下,快要将烛火给扑灭。
东方不败眯起眼,那双凤眸上翘着眼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香灰落下的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幕,老狐狸对他说的话仍在耳边回响,他的确是心动了,这是一个渴望了太久的宏图,立马在眼前就要展开了,却显得有些不大真实。
思绪回拨,一水阁主的佛堂,朱明森的笑脸渐有了一丝僵硬。
东方不败问的是:“我想请教……如何让阁主相信董方。”
朱明森对此缄默不语,他盯着东方不败看了一阵,拿过桌边的一支佛香,指尖只在那香头上一扫,刺啦一声,轻烟冒出,袅袅而起。
东方不败推测,朱明森应当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些什么的,他还推测到,那两本加过料的秘籍,这只老狐狸应当是没有去练,只因为这狐狸脸现在看起来仍是笑眯眯的,不像是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朱明森点燃这一支佛香,半响,开口了,“董方,你是个惹人疼的孩子,你之所以得我欢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阁主过奖了。”东方不败笑道。
朱明森摆摆手,看着东方不败,道:“你过来,拿了这支香,不准松手,等香燃完在手心里头,我就好好教你怎样来获取我的信任。”
东方不败挑眉,笑笑,接过了那支香,然后朱明森又在耳边悠悠地开口了。
“我先跟你讲讲一些江湖事可好?”男人问道。
东方不败颔首,道:“不胜荣幸。”
男人眼神暗了暗,开始说道:“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江湖和现在大不相同,群雄争起,虽乱但英雄不断,顾楼林,这个人你应当知道……”
“那个时候他就是响当当的英雄,他和白芦的那个女魔头可谓当时并称无人能敌,就连我和水任淼都斗不过他们,不过这两个人现在一个隐居起来不问世事,另一个则下落不明,可惜啊。”
听到这里,东方不败忍不住问道:“传闻顾楼林有一本刀法傍身,不知真假?”那本任仙,他曾亲眼看见顾楼林掏出来给赵暖舟,而赵暖舟又当着自己的面将其撕毁了。
以他现在和赵暖舟的缓和关系,他不是没想过问这个男人任仙的内容,但仍心中犹疑,不知那传闻中的刀法到底是否会令人疯癫。
朱明森听东方不败这么一问,笑出了声音,“真假我是不知道,只不过我是知晓顾楼林年幼就为练功而蜗居道观,要清心寡欲,这也是他后来为什么会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原因,犯了色戒。”
东方不败听此,心中不禁触动,又突想起那个赵暖舟不知是否也修了这疯魔一样的刀法,但思及这人多次和自己激烈交欢而并无异样,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听朱明森的讲诉。
佛坛前的轻纱轻柔飘荡,明灭火光照耀出朱明森那样笑得诡谲的面庞,东方不败不动声色瞥眼看了自己的手心的香灰和仍在指尖静默燃烧的佛香,笑容宛然。
朱明森低咳了一声,接着讲诉十多年前的江湖陈旧事。
“当时武林盟这种玩意儿如同虚设,它也确实应当一直如同虚设下去,我朱某人不知何为真正正义和绝对的邪恶,管他正教邪教,都不应当由人干预,所以才出了一批英雄……眼观现在,不都唯唯诺诺,所谓武林新贵如那个赵家堡的大少爷,我看,也不过是一个见了武林盟就得低头的懦夫罢了,你说是不是啊,我的护法?”
东方不败笑笑点头,道:“阁主所言极是。”
朱明森听此,笑得更加开怀了,然后继续道:“武林盟近些年管事太多,不讨喜,沈又莲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你看,要不然他手下得力的杀手爱将怎么会跑来投奔我大一水阁?”他所指的就是古氏兄妹了。
东方不败在他开口扯到赵暖舟的时候就心有芥蒂,如今又听他说到了古心古貌,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戒备,但仍是笑笑应道:“确实,沈又莲和武林盟不该管太多事情。”
他这样说着,但心中若有千军万马奔腾,从种种迹象来看,朱明森和慕容成双在谋划着一件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十有九是和武林盟有关,至于那个面具城主是否参与了他们的计谋,这点东方不败不敢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沈又莲已然是对此略知一二了。
昨夜,他收到了武林盟的飞鸽传书,书信人正是沈又莲。
信中,沈又莲是一贯的盟主口气,暧昧地点出了自己对一水阁的不满,并透露出想要东方不败回心转意投奔武林盟的心思。
东方不败不禁哑然失笑,先不说为什么这个沈盟主和赵惊满以及赵暖舟一样,得知自己为朱明森做事后都要让自己离开,就说这个沈又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