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荷叶上的身影轻颤动,脚下那青面上头的水滴骨碌碌滚落,然后溶在水中,镜面皱起一丝波纹后归于沉寂。
东方不败见来人,收剑负手,扬声道:“城主别来无恙。”
水任淼眯眼,笑得和煦洒脱,如沐春风,眉眼温顺无害的模样,一对碧色的眼珠子似湖水清透。
不过表现而已,东方不败心中冷笑道。
巫辞儿见水任淼来此,忙收了剑,作揖问好,水任淼也不如何拘束的模样,笑呵呵地就着院内的石阶坐下,这石阶边上摆着个玉盘,上头还有一壶酒,两只青白瓷杯,壶中是尚温不温的酒水,乃是方才巫辞儿给东方不败取来的。
水任淼似乎雅兴也是不浅,拿起其中一个杯子,自斟起来,嘴上笑道:“你们不必顾忌我,继续就是,我就看看。”
虽面上确实是不拘谨的模样,但东方不败还是遣了巫辞儿离去,然后也就着这石阶坐下,衣摆的红色在青石上展开了小团的亮色。
“来,东方兄弟。”水任淼不仅自己喝,还斟了杯给东方不败,笑道。
东方不败摇头,两指伸出推拒酒杯,同时口中淡然道:“天色尚早,不宜多饮,谢过城主。”
水任淼也不恼,看着东方不败,接着道:“东方兄弟,你可还有何打算?”
“打算?”东方不败不禁嗤笑出声,“皇图霸业,一人之上,算吗?”
“东方兄弟可真会说笑,哈哈。”水任淼见东方不败那轻挑起的眉,以及嘴角的笑意,自知这不过是他拿来说笑的话,就算不是说笑,也至少不是东方不败现在想要的东西。
“若东方兄弟不介意,完全可以将水某视为大哥来看待,无话不谈,岂不畅快。”水任淼哈哈道。
听话不能听十成,最多听人七成,这是水任淼一贯信奉的道理。
东方不败又道:“城主说笑了,留居在此地是为不妥……”
水任淼知东方不败误会了自己的意,忙开口道:“东方兄弟,怎么地说,水某算是同你一见如故,之前一水阁那事事发之前,我亦看出兄弟你有几番本事,又身怀如此高深的内功,至阴至柔,天下罕见,让兄弟屈居于我面具城,才是委屈了你,我还盼不得你能在我身边助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对碧色的眼珠温和而认真,东方不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朗,权倾江湖,但同样城府深不可测的男人,嘴角扬起,道,“水城主莫不怕我对你做不利之事?”
“对我不利?”水任淼笑道,“兄弟怎会对我不利?若你是想要拿走我这城主之位,我自当欢迎,不过水某还自信有这个能力保住我这座儿……”
话未完,男人又是乐呵呵的模样笑了,同时竟是对东方不败伸出了手,右手顷刻间落在了东方不败的颈子边,那细白优美的颈下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
东方不败未作其他动静。
他低低扫了眼男人的手,那高手间忌讳的过分的身体接触,这男人倒是突破了他的忍耐。
不过水任淼确实是没做其他什么事儿,他只是用手拂过了东方不败肩上。
当他将手收回来的时候仍是那样迅速安静,动作很轻也很快。
然后他对着东方不败摊开了掌心。
东方不败瞥眼,眉扬,羽睫轻扇,然后嘴边竟是绽开了一个淡然的笑。
躺在那男人手心上的,赫然是一朵落英,重叠的花瓣儿呈菱状,惹人怜爱。
见东方不败露出了舒心的笑意,水任淼心底不禁有了一丝丝的惊艳之情,但不过是纯粹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别无更多。
况且,他水任淼虽懂欣赏男子之美,内心却真实地喜欢着柔软精巧的女子。
他把手心松开,那花瓣儿就掉落在东方不败那闲置下来的酒杯里头,在酒水了漾开了波纹。
“说起来其实这次东方兄弟你的失误,”片刻,他又找到了新话题,道,“也不过是为情。”
东方不败似不喜人提及此事,眉头皱起,但又不便发作。
水任淼接着说:“人活难免被情爱所伤,我觉得这话不假,比如多年前因为亡妻而发疯的大侠顾先生,再比如朱明森,亦为情伤……”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笑眯眯地看着东方不败。
“而东方兄弟……”
东方不败轻咳了一声,示意水任淼可以结束这个令人不大愉快的话题了,但是这面具城主却仍自顾自地讲下去。
“不必难为情,呵,”他又是自斟了一杯酒,饮下,然后道,“我有娇妻在身边,已深感满足,虽然水某之前也被这情爱之事伤过,不过后来想想也深感值得。”
娇妻?
怎么从未听说过水任淼提及他的妻子,东方不败狐疑。
水任淼似是看出了东方不败的疑问,呵呵笑道:“我的妻子已过世,身前我也没给她什么名分,故知道的人少之甚少,她自幼身染顽疾无法根治,她去世的时候便是呆在我怀里,脸上带笑欣然走的,不过我仍觉得她就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故此我已觉得满足。”
听此,不知为何,然对水任淼的印象提升了那么些。
“东方兄弟,有些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水任淼突然笑道,话题再转。
东方不败却道:“能为水城主效力,乃幸事。”显然未理会水任淼的影射。
水任淼也不再多说,脸上仍是笑意。
若说他不知道东方不败的野心是不可能的,但他喜欢收下凶猛的感觉,同时他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