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景府繁花如锦,人人欢悦,独有一位不太热络,二爷袖手走在街头,百无聊赖,意兴阑珊。身后小厮牵着马,不敢来扰,只静静跟着。
远远地,云三一眼瞧见,先是一笑,而后招手。
景正卿抬眸看见,仍是懒懒散散地,三两步走到身旁。
云三将他上下一打量:“二爷是去了哪里,给哪个姑娘熬干了精气神儿不成?怎地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
景正卿袖手,白眼看天:“几天不见你就越发贫嘴,二爷想事情呢。”
“想什么呢?可是在想为什么你们府里头竟那么热闹?”
景正卿磨牙:“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三哈哈笑笑,不以为然:“上回说得胜之后要不醉无归的,奈何你伤着了,倒不好叨扰你,何况这次战也多亏了你,不然我也要不知要如何了。”
景正卿道:“你是福将,怕什么?危急处自有满天神佛赶来庇佑。”
云三笑道:“二爷这是在说你便是那神佛么?”
——上回雀屏山上,云三郎同景正卿一块儿上马,然而他毕竟是头一遭在山上同野匪交战,又不熟悉地形,冲杀之际,不免遇险,幸好景正卿一直留心他的情形,见状回头一箭,及时射死了那想要趁机偷袭他的贼匪,才救了云三郎无碍。
景正卿笑笑,抬手将他肩头一抱:“我自然不是神佛,我自是你的酒肉朋友而已……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咱们不醉无归去!”
云三郎见他忽地兴致好起来,便瞧他面色,见二爷话虽如此,眼底却全无笑意,不由地暗中一叹。
两人便去了相熟的酒楼,找了个安静地雅间儿,小二都是认得的,当下不需要吩咐,自取了两人素日爱吃的好酒好菜上来,便关了门儿出去了。
景正卿同云三郎对坐吃了几杯,三郎有意惹他开怀,便笑道:“是了,上回你要了小舅爷那两个宝贝,不知如何?”
景正卿斜睨他:“怎么,你也眼馋,想试试么?”
云三郎一挑眉:“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自然不会要二爷的心头好……话说回来,二爷真喜欢上了这两个?”
景正卿一笑,抬手喝了一杯:“你是心疼你那二百两银子呢?”
云三郎见他知情,便又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你倒是跟我透个风儿,到底是如何,你真个儿受用了?我也好心甘情愿地把银子送给小舅爷去。”
景正卿“嗯”了声,仍是不置可否。
云三便笑:“你可别哄我,没弄说弄了,做法儿要给你小舅舅二百两银子使呢。”
景正卿闲闲说道:“活该,谁让你自己要跟他去赌的?”
云三沉吟:“瞧你如此说,那两个宝贝你真要了?”
景正卿又吃了一杯,想了想,说道:“那两个孩子留下也好,正好我自有用处。”
云三很是惊疑,见景正卿不细说,也不好问,又看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便劝:“行啦,你就别只顾闷头喝,喝闷酒容易醉。”
正说到这儿,忽地听到楼下锣鼓喧喧,隐约有人叫道:“端王爷派去景府下聘呢,快去瞧热闹!”
一瞬间临街的酒楼窗户边儿上都挤满了人,瞧着那等气派,人人称羡。
云三郎便也挺身去那窗口上往下看,看了会子,回头瞧一眼,却见景正卿依旧在桌边安然喝酒,跟事不关己似的。
云三郎笑笑,正要打趣他,忽地听到隔壁有人说道:“端王爷这好大的阵仗,满京城里谁不知道王爷要迎娶京城第一的美人儿了。”
云三郎听这声儿,当下就不做声。
却听另一个道:“什么第一美人儿,传的满城风雨,谁真个儿见过她长得什么样儿,若真容长得是个丑若无盐的,那才可笑呢。”
云三郎一听,不免又回头看景正卿。却见他手捏着杯,停了手,怔怔地,显然也是在听。
隔壁却仍在聒噪,竟像是有不少人在内。
一个说:“这话不对,若真是个丑若无盐的,端王爷又怎会看上?我看必定真个是极难得的美人儿!”
另一个道:“先前也不曾听闻这个卫明媚……打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也不是什么正经地公侯贵门之家的小姐,能好到哪里去?”
“话不能这样说,单单听这名字,明媚,明媚,媚……便很叫人心醉了……”
最后这一句,却满是淫~邪之意,众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云三郎听到这里,心道不好,一扭头,那边景正卿手上用力,只听得“啪”地一声,一个酒盅便碎在掌心里。
云三郎急抽身冲过去,一把攥住景正卿的手,此刻这人已经站起身来,满面怒容,显然是要去找隔壁的晦气。
云三郎死死捏着他的手腕,见那手指已经被碎裂的瓷片割伤,鲜血淋漓,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桌子上。
三郎急忙喝道:“二爷你这是干什么!”
景正卿冷哼了声,满脸怒色:“撒手!”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憋着口气,正要找个法儿发泄呢,此刻便很想出去大闹一番。
云三郎哪里肯放,正当两人纠缠之时,却听得隔壁又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说道:“京城第一美人儿?若真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又怎么可以配给端王?”
云三一听,这人好大的口气!
景正卿正怒意勃发,听了这句,却也一怔,暂时并未动作。
而那一声过后,隔壁间居然鸦雀无声,隔了片刻,才有人说道:“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