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多少女子,对鬼神之说最相信不过的。一听贾赦此言,当下脸色便变了几变。夏金桂脸上露出几分惊疑和好奇,向贾赦问道:“倘或弱冠前娶亲,林家大爷难道当真就会……”话未尽,其中意思却不明而喻。
连皇上都金口玉言承认了钦天监汤大人的话,倘若林泽弱冠之前女立其旁,到时候玉石俱碎,只怕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完结的了。
贾赦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一派慈和的笑容。“侄儿媳妇儿到底太年轻了些,有些话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可若真出了事儿,上头……”贾赦说着,“呼啦”一下收起了折扇,指了指上面,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上头怪罪下来,就是谁呀……都吃罪不起。”
“呀,当真么!”夏金桂惊呼一声,立时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些,忙拿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巴。又见贾母神色越发的沉郁,方退到王夫人身后不再开口了。
薛姨妈见王夫人和贾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便轻笑着说:“倒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贾赦又重新打开了折扇,一摇一摇的,笑眯眯地开始夸赞林泽的种种好处来。
“不是我夸我自己的外甥,他那样的人品,相貌,又是那样的家世,才学,将来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回来。只怕等他弱冠之后,林家的门槛也要被说亲的人踩烂了,啊呀呀,要说我这外甥女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嫁得金尊玉贵的,只怕我这大外甥也不会差呀。”
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要贾母心里如同扎了一根针般,怎么听怎么不痛快。见贾赦笑眯眯的样子,贾母冷哼道:“凭他什么样儿的人品相貌,到底是你的大外甥,你这做舅舅的却也不上心!”
贾赦笑容半点儿没变,只笑道:“老太太别说,儿子可不是不为大外甥上心。反而是为着大外甥事事留心呢!”
“昨儿个我上朝后,皇上留了几位大人叙话,妹婿和我都在的,说着说着,翰林院院士徐大人便提起他家的小女儿来。老太太您是知道的,徐大人家的家教那在满京都里也挑不出第二家能比得上了,可偏偏呢,皇上还不答应呢。”
贾赦还有一句话没说,不止皇上不肯答应,就是当时一同在场的三皇子和北静王爷也都不肯答应。当场把人家徐大人的脸上就窘的通红,虽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可搬出的理由却充分的很。
总不能为着你家女儿的好婚姻,把人家好儿子的性命都搭进去罢?
贾赦悠悠然的说着,又道:“不说这个,我昨儿个还听见了一桩奇事儿。和咱们家脱不了干系,我却糊涂得很。”
贾母一听,眉心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贾赦却不管她的神色,自顾自的说:“昨儿个徐大人这话才说了没多久,御史便说起如今京都里都谣传说我这大外甥要娶江南甄家的三小姐了。这可哪桩归哪桩呢?”说着,贾赦便似笑非笑地看向贾母。
贾母脸上神色微变,却还强撑着说:“京都里的谣言向来做不得数,这话拿来到御前说话,想来是无稽之谈。你好歹也是袭了爵的,怎么连这些都信了?”
贾赦却笑道:“老太太明鉴,儿子纵然糊涂,万没有为着二不当五的事儿得罪皇上的道理。故而那御史才说了这话,儿子当面便驳了。不说甄夫人和甄三小姐都住在咱们家,这话传的实在有些不着调,再者说了,我那大外甥如今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谁还敢打他的主意呢?又不是嫌命活得太久了,难道非得惹来皇上的震怒不可吗?”
贾母微微一震,半晌不言语。
贾赦又笑道:“儿子知道,老太太留着甄夫人和甄三小姐在咱们府上暂住原是好意,只是老太太可也得掂量着,这甄家么,到底和咱们家没什么亲戚往来的,年下过节虽有往来,素日里却不亲近的。”
“这住在咱们府上,外头知道的呢,都说咱们家以礼相待。不知道的,只怕还要有许多难听的闲言碎语。”
“老太太可要仔细着呢。”
贾母眸色微微一闪,心想着,甄三小姐这么好的棋子,到底要舍了,心中有些不甘。可一看着贾赦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贾母心里不免惴惴。
“如此,二太太,你明日……不,今晚便派得力的小厮和仆妇去甄家在京里的宅院帮着拾掇。等收拾好了,便亲自送了甄夫人和甄三小姐去罢。”
“老太太……可……”
瞧着王夫人愕然的神情,贾母眼睛一瞪,“哪里那么多话,还不快去!”
薛姨妈忙扶住了王夫人,只笑了笑说:“老太太吩咐的是,姐姐是这几日劳累了些,有些反应不及呢。”
贾母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比起拉拢甄家和林家,当下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家罢了。至于被坏了名声的甄三小姐……哼,和她有什么相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变成了弃子的甄三小姐,为你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