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笑嘻嘻地往林泽身侧一躲,只扒着林泽那件佛头青缎面袍子一角,冲着贾敏做了个鬼脸。
林泽摸了摸黛玉的鬓发,温声道:“见了太太却不请安,合该要罚的。”因他素来脸上带笑,平日待黛玉又极好不过,此刻见他唇瓣微扬,说话温柔,黛玉倒也不怕。看了一眼含笑的贾敏,又见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林泽,脸上不觉羞红,探出身子福了一礼道:“请太太安,太太安好。”
“好,好。”贾敏笑着拍了拍林泽沾了几分水汽的袖口,对跟进来的白果、白芍道:“你们大爷袖口怎的湿了?定是你们又躲懒少服侍的,哪一日等我得了闲,看不先揭了你们的皮。”
这话说的白果、白芍忙不迭地跪下磕头,黛玉却笑嘻嘻地凑到贾敏怀里笑道:“哪里是白果姐姐她们不好呢,原是我不好。”又拉住林泽微湿的袖子,道:“哥哥别气,玉儿下次再不淘气了。”
原是贾敏先前打趣了黛玉,黛玉又羞又恼,当下就迈开小步往林泽的院子跑去。谁承想,见着林泽近在眼前的时候,她脚下一滑,竟是扑面就要磕在满是青苔的小石路上了。就在黛玉快要跌倒之时,林泽已飞扑而来,虽免了黛玉的皮肉之苦,到底没能缓住这下坠的力道,免不得一件衣服就湿了大半。
等好容易烘得干了,林泽眼见天色将变,便给黛玉披了一件毛氅,又拢了一件大氅罩在自己身上,把黛玉护在怀里,一路走到贾敏这里来。到底天气渐凉,虽不曾下雨下雪,到底冷风扑面也让人脸上生疼。待得进了屋内,林泽一张小脸已经白了脸色,幸而黛玉一直被他护在怀里,脸上却泛着健康的晕红,触手生温。
贾敏听了事情原委,忍不住噗嗤一笑。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黛玉的额头,见黛玉睁着眼睛看自己,便笑道:“看以后还这样冒冒失失的。”又对林泽道:“你也是,她跌倒了自有丫鬟在后面跟着,岂有你用身子去挡的,少不得定要受伤的。”说着,拉过林泽左右看看,问道:“可有哪里摔伤了不曾?”
见林泽摇了摇头,贾敏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她分明瞧见,她碰着林泽小手臂时,这孩子微微一瑟缩,必是跌伤无疑了。可偏这孩子,性子又倔强,自不肯示弱的。贾敏不好多劝,转过头来对黛玉道:“哥哥既然为你跌倒了,你可有好生谢过不曾?”
这边,黛玉早耐不住,见母亲松开林泽,忙不迭地就拉住林泽的一只袖口。丁点大的小人才抵到林泽的胸口,却睁着一双灿灿的眼睛,道:“我只把自己当谢礼啦!”贾敏听这话,不由愣住,还没开口询问,就见黛玉笑着眯起了双瞳,“日后哥哥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再不淘气的。”
等话说完,贾敏才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黛玉的腮帮子,只轻啐道:“原还以为你多大方,要给哥哥什么谢礼呢,谁想竟是一句空话。”又见林泽脸上笑意温和,便道:“玉儿最是黏你,少不得又得你费心些。这冷天儿,陪我在这儿什么趣儿,你们只去别处玩去。”
一时林泽、黛玉辞别出去。屋里赖嬷嬷才出声道:“太太别怪我多嘴罢,有句话却不知当说不当说的。”也不等贾敏发话,赖嬷嬷又径自道:“我瞧着,这泽哥儿如今已是五岁大了,好歹也知道些事儿,府内上下又不曾瞒着他的身世。唉,依我看呢,太太大不必如此亲近哥儿的。”
说着,拿眼瞥了瞥贾敏的小腹,又笑道:“我虽不懂医术,却想着,太太是个有福的,先有了姐儿这么一个标致的女儿,如今又怀上了孩子,日后可不得凑成一个‘好’字么。”
贾敏正要说话,却冷不防听见外间一声冷哼,当下忙站起身。你道屋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