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对郭少聪吼:我tm爱你!你离卓小然那个贱人最好远一些,他没安好心!可是现在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额头上,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郭少聪叹了一口气,“你没什么要说的了?”

肖遣突然觉得有些荒凉,郭少聪为人谨慎,如果不是下了决心要除掉他,就不会跟他闹到现在这一步,就算他百般辩驳,郭少聪也不可能再放了他。是真是假,是事实是冤枉,今天他无非是个死。可笑的是,他接到郭少聪电话的时候,还以为郭少聪真的有话要对他说,他甜蜜忐忑一个晚上,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局。

肖遣慢慢站了起来,说道:“帮我去北湖疗养院看一下我妈。”

郭少聪答得干脆:“好。”

枪声响起,肖遣被郭少聪推进青山桥下怒滚汹涌的青山江中,转瞬间失去了踪迹。

肖遣以为自己会死,黄泉路上,身体佝偻的母亲不知道会不会在路边等着他,下一辈子仍然做一对母子。可是母亲大概是不想的了,她的儿子在她临死之前都没能去看她,这样的儿子要来又有什么用?

可是当肖遣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没有孤零无际的黄泉路等着他去走,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许多年前住过的,那栋老旧单元楼的小房间里。

肖遣从床上坐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之前那些经历,被郭少聪一枪打在脑袋上,才根本就是个漫长的梦。

直到肖遣听到了外面房间有打麻将的声音。

他从床上起来,房间里老式的衣柜上有一面大的穿衣镜,肖遣不知为何,脚步有些慌乱,他走到穿衣镜前,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又白又瘦,正是十多岁的少年时代的自己。

肖遣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间房间就是他从小学到初三住了快十年的房间,房间很狭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垒着许多书和杂志,上面贴着一张海报,是罗伯特巴乔。

这时候,肖遣听到房间外面传来喊声:“肖遣啊,要上课了,别睡了。”

那是奶奶的声音,肖遣急忙拉开房门,外面就是客厅,奶奶与三个住在附近的老太太一起打麻将,奶奶的脸上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专心致志摸牌。

见到肖遣出来,奶奶说:“要上课了,该走了。”

肖遣突然过去,从背后将奶奶抱住,他的额头贴在奶奶的肩上,磨蹭着柔软的绵绸布料。

奶奶一边打牌,一边抬起手来,摸了摸肖遣的脸,“怎么这么大孩子还撒娇呢!”

一桌打麻将的三个老太太都笑了。

肖遣嗓子有些堵,他闷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奶奶说道:“快两点了,你该上课了。”

肖遣摇头,“不,我说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奶奶摸起来一张幺鸡,皱着眉头打了出去,“怎么睡个午觉起来睡傻了呢?这不是九九年四月一号么?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吃点啥,叫你妈给你做。”

肖遣依然是闷着摇头,他从奶奶背上起来,说:“我去上课了。”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一九九九年四月一日,肖遣不到十四岁,今年初二,下半年初三,奶奶还在,爸爸在外进修,家里妈妈一个人上管着老人下管着孩子,很快就将有一场变故。

肖遣知道,自己是被郭少聪那一枪打回了过去,要重活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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