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一听此话,却是愣住了,忖道:万老怪怎会对灭世神功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他也看过《摩尼灭世经》?
一想到经书,他顿时醒悟,之前还当那小子走火入魔,一时心急,竟忘记拿回经书!
当下四顾一望,地上一片狼藉,哪有经书的踪迹,正想去寻,忽见万古愁正向沈琢玉走去,不由忖道:“万老怪恐怕和经书有些关系,若是此时让他看到经书,难保他不生出抢夺之心,到时候我又斗他不过,岂不糟糕……”
他脑中稍一回忆,只记得当时沈琢玉跃至半空,经书却还留在地上,之后他便冲下了屋顶,于是想道:“这么说,经书定是还在地上,兴许是泥土瓦砾将它埋了……既然如此,不如先打发了这厮,再寻经书,如此才稳妥……”
可他千算万算,怎也没想到经书已被沈琢玉揣入了怀里。
正当方腊心思急转之时,万古愁却对这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一路走到沈琢玉面前,可沈琢玉仍是双手乱舞,全然未觉。
万古愁站在他面前看了一阵,脸上竟是露出一丝欢喜,喃喃道:“半神之体,果然非比寻常……”他也不上前打断,就这般静静站着。
他不动,方腊亦不动,可方腊心系那经书,焦急不已,暗道老怪为何一直守着那小子,竟连那“还魂丹”的事情都不提了。
他早已想好了托辞,若是万古愁一会儿再说要“借”,他便说,多年以前,他在练功之时不慎伤到了经脉,于是将那丹药服下了。到时候只要他一口咬定丹药已经没了,万古愁即便武功再高,又能如何,难不成真的大开杀戒?
万古愁此时的确将“还魂丹”抛到了脑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少年身上。只见少年十指纷飞之间,现出诸般气象,时而如清风拢月,面se淡然;时而却如大江决堤,眉间紧皱;时而又似角龙怒舞,张口怒目;时而恍如银河泻地,英气冲天。变化越来越纷繁,气势越来越豪迈,竟是不停不息,足足舞了一个时辰!
直到少年双手画了一个大圈,随后渐渐抬升,两道氤氲热气自那手心散出,方才徐徐睁眼。
入眼处,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se祥和,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只是不知为何,沈琢玉总觉这人在哪见过。
“万古愁!!”他终于将这和蔼的老头与万古愁联系到一起,原本还盘坐在地,受这一吓,直接蹦起一丈多高!
万古愁见他这副滑稽模样,竟是忍不住爽朗大笑。
这一笑,就连方腊都呆住了,传言万老怪千怪万怪,脾气最怪,可说是喜怒无常。怎会像今i这般笑得如此爽朗,如此坦荡,让人一听,竟要忍不住和他一起大笑。想到这一点,他顿时醒悟,不由惊道:“天人合一!”
他亦是当世顶尖高手,当然知道武学的几重境界,初学者学人,小成者人学之,大成者学自然,只有巅峰高手,方可与自然融为一体!一旦达到此境,便可如自然一般,情绪稍稍波动,均能影响他人。
就如我们见到风和i丽,即便心情yin郁,也会霎时开朗不少,见到yin雨连绵,即便兴致再高,也难免失se几分。
如今万古愁笑得开心,却能轻易影响他人的情绪,尤其还是影响方腊这般顶尖高手,毫无疑问,万古愁的武学之境,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然而,更让方腊吃惊的却是,在这一个时辰中,他见证了一套全新手法的诞生,而这手法的创造者,正是之前如痴如狂的沈琢玉!
沈琢玉十分jing觉,连连后跃,与万古愁拉开了距离。他见万古愁开怀大笑,正不知其意,却听他扬声道:“小娃娃!方才的感觉如何啊?!”
沈琢玉已在三丈之外站定,闻言疑道:“万古……”他还从未与这高人说过话,既知他是司行方的师父,又是方腊的师叔,印象难免差了几分,竟是险些直呼其名,幸好及时止住,忖道:此人既然与方腊斗到一起,怕是也坏不到哪去……当下改口道:“万前辈,你是在问我吗?”
万古愁眉开眼笑,道:“自然是在问你。”
沈琢玉依旧不解,不由挠了挠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头顶的发髻都散了,眼珠一转,旋即恍然:难怪他要大笑,原来是笑我的模样。随手撕下一段衣角,急忙将发髻盘上,答道:“这下好了,万前辈莫再笑晚辈了!”
万古愁闻言一鄂,忽又哈哈大笑,沈琢玉见他如此癫狂,心中难免生疑:这万古愁难道有疯病,为何我一与他说话,他便笑个不停?
万古愁直笑到眼角湿润方才止住,继而目光灼灼,望向沈琢玉,忖道:这小娃娃误打误撞,进入忘我之境,创出jing妙手法却不自知……此时若不将他点醒,岂不白白浪费?
他起初发现沈琢玉所用的手法,与“无心忘情”十分相似,还当他是在模仿自己的绝学,没想看了一阵,愈来愈不对劲。他这手法越到后来,气势越发浩大,与无心忘情的飘渺意境渐行渐远,甚至可说是截然相反。
沈琢玉被他看得发毛,又向头上摸去,可发髻早已盘好,心下不解:这老头到底在看什么!
岂料就在此刻,眼前灰影一晃,只觉一道凌厉气息点向自己面门。震惊之下,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向后弯去,右手着魔一般,五指翻转,抚向胸前一寸,忽听有人赞道:“好!”凝目一瞧,原来这突袭之人,竟是万古愁。
惊骇之余,还未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