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与天书往南下走,途中四下打听,却也没闻见江南六怪的行踪。这日来到江州,天降暴雨,谢曜便找了家茶楼坐着歇脚,茶楼里客人不多,伴着雨声当真冷冷清清。
谢曜看了看窗外天气,边剥花生边道:“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天书蹦到他对面,冷声道:“别以为下雨你就可以偷懒。”
“……每天都练功,实在太枯燥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天气影响情绪,谢曜叹了口气,道:“即使是遇上欧阳锋,我自保也不是问题了。”
天书这次却不训斥他,反道:“有的事你只有经历过才明白,只有凌驾于世人之上,那才是真的自保无虞。”
谢曜笑了笑,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觉茶水清冽,异香扑鼻,不由赞道:“这茶不错,天书你尝尝。”他说完正准备将茶杯递过去,才记起天书只是一本书,喝不了茶,当下又讪讪缩手。
天书却有些不高兴道:“拿过来!”
谢曜“嗯”了一声,将茶杯推过去,自己却撇开头不看。
天书瞧他模样,奇怪道:“你干甚么?”
“你要化形了啊。”
“我化形又不是脱衣服,你扭头干么!”
谢曜一听言之有理,忍不住失笑,待回过头来,天书正垂着眼帘小啜,鬓发如云,肤白胜雪,当真像一幅画般。
“甚么破茶,难喝死了!”天书将茶杯重重一顿,横眉冷目的朝谢曜看去,“谢疯子,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谢曜忙移开视线,心下却想,这幅画若不凶巴巴的那就更好了。
“凡人的茶水定比不上天宫瑶池琼浆玉露,对了,那些玩意儿好喝么?”
天书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谢曜“咦”了一声,追问:“你不是那甚么九重天簪花小将?”
天书闻言神色忽然一变,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半晌未答。谢曜看她这般模样,心知她有事情未曾告知,正要开口打个哈哈换个话题,就听天书轻声叹道:“我不是。”
“甚么不是?”
天书抬起头,看向谢曜,一字字道:“我不是天书。”
谢曜被这句话搞懵了,愣了愣反问道:“你不是天书?”
“掐指一算,从你五岁来此,咱们已经相识十多年,我今日便告诉你一件事罢。”天书神色凝重,谢曜不禁也收起玩笑心思,定然道:“你说。”
天书看了看他,低下头似乎在斟酌,半晌才道:“其实我并没有位列天书,而是需要找齐那页慧根,才能成为真正的、拥有无上法力的天书。我一生最大的理想和目标便是跻身于此,但你当年毁却慧根,害得我成就不了理想。”天书说到此处微微蹙眉,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谢曜忙道:“我已经陪你来此找寻,肯定可以找到!”
天书抬眼说:“如何找?你说得轻巧,这么多年却连慧根影子都没有见着!”她说罢停了片刻,忽然又道:“但我的慧根有一个弱点,它极喜寒冷之地,我若没有猜错,慧根应该在某个极冷的地方。”
“嗯,那肯定是一个天气恶劣无比的地方。”
天书问道:“你能在冰天雪地中最多待几天?”
谢曜想了想,说:“凭我现在功力,应当是七天左右。”
“是了,仅仅七天。”天书眼珠一转,谢曜便猜到她要说甚么,枉她花光心计,其实还是免不了让他刻苦勤奋的练功当劳什子的天下第一。
谢曜不禁发笑,说:“我知道,但是武功与人心修为挂钩,登峰造极又谈何容易。”
天书却不管这些,肃容道:“这是你务必要做到的。”
谢曜摆摆手,不再与她争论此时,忙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天书,你很久都没有吃过书了罢?”他这句本是无心,却不料让天书一怔。
天书垂下眼,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喃喃说:“是啊,很久了……”
“那你可以不用吃了。”
天书神色一厉,柳眉倒竖:“谁说我不用吃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书来!”
谢曜正欲再问,却听楼下有人高声道:“店家,快些将你这店里的糕饼馒头打包一份。”
说话的是个女子,清丽的嗓音在原本安静的茶楼里回荡。谢曜浑身一震,看了眼天书,天书不等他言,立刻变回《三字经》。谢曜将天书往布袋里一塞,拿起桌边的油纸伞,匆匆下楼。
他侧身隐在楼梯口,探头一瞧,堂中站着一名三十左右的女子,穿着朴素,腰悬一柄越女剑。这剑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有,正是六怪中的韩小莹!
谢曜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韩小莹在此,那柯镇恶、朱聪几人定也不会远,想到立时便能和他们相见,谢曜竟生出几分情怯之感。
只见那店家将东西大包好了递给韩小莹,韩小莹付了钱便转身出门。先前的暴雨早转为丝丝细雨,是以她并未撑伞。谢曜正想跟出去,却又怕韩小莹回头认出是他,他尚未想好如何和六怪相见,生怕再激化矛盾,索性走到柜台,向收账的掌柜要了墨汁,将一张脸画花。谢曜确定他们认不出来,这才施展轻功追韩小莹而去。
韩小莹提着油纸包一路上行色匆匆,谢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怕被认出,于是还将伞撑着。
好在韩小莹一路都走的大街,谢曜并未引起怀疑,眼看快要出江州城,韩小莹忽然侧身一闪,走进一条陋巷。
谢曜忙快步追去,刚转进巷口,韩小莹“铮”的一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