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星眸凝视着对面的青衫少年,问道:“珩大哥怎么来了?”
贾珩也没有隐瞒,笑了笑,轻声说道:“走到花墙那边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猛然想起落了一宗重要的事儿。”
黛玉:“……”
芳心一时间又喜又羞,星眸似嗔似恼。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落了一宗重要的事儿,这人……
贾珩平实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话,语气中的亲切、自然流溢着,却于无形中撩人心弦。
这时,紫鹃递过来一杯茶盅,脸上带着轻笑,说道:“大爷,喝茶。”
贾珩看向笑意烂漫的少女,道:“紫鹃,许久不见了。”
紫鹃眉眼含笑,柔声说道:“是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大爷这可算回来了,我家姑娘……”
黛玉芳心一跳,以为紫鹃要说出一些“惊世骇俗”之言,轻唤道:“紫鹃……”
紫鹃到了嘴边儿的话,当即改口道:“我家姑娘前几天还念叨着,珩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嗯,也算相对寻常的话语,比什么日思夜想,辗转反侧要平和许多。
贾珩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压了下来自宝钗的咸,嗯,科学而言,蜂蜜的甜咸和少女、少妇没什么关系,年龄长一些,如果没有什么疾病的话,都含有无机盐。
喝了一口茶,徐徐说道:“如是平乱之后回京,许是早就回来,但中间出了洪汛的事儿,家里也下雨了吧?”
说着,少年那双温煦目光投向黛玉,目带询问。
黛玉轻轻捋着自耳际垂下的几缕秀发,以红色头绳扎起的辫子,迎着贾珩的目光注视,星眸微垂,柔声说道:“家里下了几场雨,倒是不大,听三妹妹和云妹妹说,那段时间,珩大哥那边儿下了暴雨?”
探春与湘云早先一步回京,与黛玉在一块儿叙话之时,就将在洛阳、开封的见闻都给黛玉叙说。
贾珩点了点头,道:“是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将近一个月,黄河水位大涨,原本黄河河道上的水不到膝盖高,但后来洪汛一来,黄河河水倾泻而下,宛如苍龙咆哮,妹妹应该能想出来吧。”
黛玉静静听着,黛眉之下,明眸好似藏星蕴月,熠熠生辉,似乎为贾珩三言两语在眼前勾勒出一副场景。
“珩大哥在河堤上住了大半个月。”黛玉轻声说道。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不能让手下弟兄去吃苦受累,自己在后方享着清福,不然,人心就散了。”
“珩大哥看着真是憔悴了许多。”黛玉听着对面的少年轻声说着,忽而抿了抿粉唇,罥烟眉微微蹙起,眸光定定看向对面少年清峻的面庞。
贾珩道:“没事儿的。”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道:“珩大哥还是注意一些身子骨儿比较好。”
贾珩凝眸看向黛玉,直将豆蔻少女看的目光再次垂下,说道:“妹妹也是,妹妹看着比以往气色好了许多,曲眉丰颊,眸蕴神辉,看着妹妹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听着温言软语的少年,耳畔响起真挚无比的话语,一时间心思莫名,涌起阵阵暖流。
珩大哥真的仅仅因为父亲,才对她这般关怀备至的吗?
见黛玉目光失神,紫鹃笑着接话说道:“还要多亏了珩大爷,我们姑娘的身子骨儿,经过调养,比之以前真的好了许多呢。”
比起原著,黛玉不用因情所困,天天暗自垂泪,现在除却藏着一桩心事,几是无忧无虑,又时常得食膳调养身子,比之以往自是气色红润,神采奕奕。
贾珩笑了笑,道:“林妹妹自小体弱,又与姑父骨肉分离,难免忧思多了一些,不过,只要善加调养,以后能够无病无灾。”
黛玉温宁如水的眉眼中见着一丝欣喜,轻轻柔柔说道:“可也没少让珩大哥费心。”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温声道:“原是应该的。”
黛玉闻言,芳心轻颤,在膝盖上抓着一角手帕的玉手,轻轻攥了攥,有心想问,怎么就是应该的了?
不过到了嘴边儿,却说不出口,转而问道:“珩大哥在扬州见到了父亲?”
贾珩道:“与姑父见了一面,姑父近况还好,就是有些惦念妹妹,等过段时间,带着妹妹去扬州看看姑父。”
扬州盐务迟迟不见进展,他多半是要走一趟,不过京中还有备虏一事,仍需提前布置,未雨绸缪。
黛玉玉容微变,明眸定定看向少年,惊讶道:“珩大哥要去扬州?”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今年北地诸省都受了灾,朝廷诸项军政靡费,都需要调拨银子,扬州盐务那边儿一直久拖不决,也不是法子。”
陈汉在崇平十五年一个半年的时间内,北方诸省几乎没有什么好收成。
而后是北平经略安抚司的筹建,李瓒督边,整饬武备,军费靡巨。
再加上北方边镇为了便于整军,安抚带兵之边将,前往整饬军务的南安郡王等人,先是对边军将门既往吃空额一事不再追究,而清查兵额之后,多是从边将的家丁、卫所田地的青壮募集。
南安郡王、保龄侯两人,在之后提出“师法京营,实兵实饷”,再次向朝廷户部索饷,用以安抚边军将校,这一来一去,朝廷国库又是见了底。
相当于庞大的边军经过整顿,军将构成没有大的变化,经制兵额没有减少多少,当然好处是纸面上的兵额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