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就近而坐,轻声说道:“贾子玉是比较持重一些,荔儿还提起过,想着将婵月那丫头许配给他。”
太上皇接过稀粥,小口食用着,低声道:“还有这回事儿?晋阳她那一个女儿宝贝的给什么似的。”
冯太后轻声道:“再宝贝,总是要嫁人的,说来荔儿这孩子一晃也这么多年了。”
晋阳长公主守寡之后,冯太后也曾想过给晋阳长公主张罗新的驸马,但都为晋阳长公主所拒。
太上皇道:“她性情有些像她兄长,执拗的很。”
冯太后闻言,手中汤匙一顿,也不再言语。
“再去催催雍王。”太上皇面色微顿,对着一旁侍立的内监,低声说道。
那内监应了一声,匆匆转身而去。
不大一会儿,崇平帝与军机、阁臣议完政事,来到重华宫外,向着坐在御榻之上的太上皇,行礼说道:“儿臣见过父皇。”
太上皇打量着崇平帝,见其身形瘦弱,面容憔悴,心头难免叹了一口气,说道:“免礼吧,这上面奏疏说永宁侯已取得胜利,后续是怎么调兵?是趁胜追击,还是什么别的。”
崇平帝道:“奏疏上提及到,女真精锐大部未失,子玉不愿以硬碰硬,应该是打算接应了额哲以后,派出兵马返回大同。”
太上皇沉吟片刻,说道:“这贾子玉是个心里有数的,如四万京营精锐对上一万,胜的艰辛,女真还有其他几旗精锐,还是稳妥一些为要,先胜后败的战例,青史之上数不胜数,纵然此战过后,大汉谨守城池不出,也没有什么。”
如今的大汉真的经不起一场大败了。
崇平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而下。
太上皇沉吟片刻,说道:“那个奴酋皇太极狡诈无比,在草原之上,我大汉地形不明,想要取胜,除非以多打少,否则几乎不可能。”
崇平帝此刻在内监的引领下落座下来,说道:“父皇放心,子玉心中已有通盘谋划。”
太上皇道:“永宁侯是个好的,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之气,有开国时候和太宗时候那些名将的气魄,你将来要大用。”
崇平帝道:“本来也是要大用的,贾子玉不仅长于军略,还在政事上颇有真知灼见,帮着办了不少政务上的事儿。”
“这般一说,还是全才了。”太上皇目光凝了凝,低声说道。
这时,见着父子两人叙话,冯太后目中现出一抹复杂之色,离了殿中,向着外间而去。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道:“我垂垂老朽,也没有多少光景了,身后之事已不由我,而有生之年也看不到收复辽东,一切都要靠你了。”
崇平帝默然片刻,没有说话。
太上皇忽而看向崇平帝,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
崇平帝身形一震,面色旋即恢复平静,说道:“父皇,儿臣不敢。”
看向那面颊憔悴瘦弱的崇平帝,太上皇灰白眉毛之下的苍老目光凝了凝,嘴唇蠕动了下,终究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
本来想说国事虽重,但仍要注重身体,但以雍王狐疑性情,以为他说其身体有恙,早立嗣子一般。
罢了,罢了。
崇平帝起得身来,躬身一礼,告辞离去。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又拿起奏疏翻阅起来,喃喃道:“贾珩……”
前不久,会稽公主的驸马在书信中提及给此人相面,几有潜龙之象。
如果是这般能征善战,将来平灭辽东以后,如果雍王再活到他这般年纪,那纵是操莽在世,也要做大汉忠臣。
以雍正心性之诡谲,权术之高明,应该不会有神器篡夺的一天。
……
……
就在大汉神京城上至宫内两位至尊,下到京中贩夫走卒,都在为贾珩在北方一场大胜振奋莫名之时。
远在数百里外的宣府地区,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女真主要从宣化城以及独石口试探而攻。
宣化城
鼓声隆隆,城墙之上箭失几如雨下,而下方披着甲的女真旗丁与蒙古兵马,向着上方勐攻,这已是第三天,女真顿步坚城,仍然毫无进展。
谢再义频频张弓引射,每一次箭失落处都要带起一簇血花。
一直从中午到傍晚时分,女真兵马方徐徐而退。
谢再义看向如同潮水退去以后的女真镶红旗和正蓝旗的兵丁,目光掠过伤亡不少的汉军,眉头渐渐皱成“川”字。
相比女真的悍不畏死,汉军虽然战力尚可,但还差上一些。
“王子腾那边儿可有消息?”谢再义沿着青砖铺就的阶梯,下了城门楼,转头问着副将丁象,问道。
丁象道:“回将军,已经派了五千兵马前去应援,但我们这边儿兵力也有些捉襟见肘。”
“河北方面呢?”谢再义想了想,又问道。
王子腾那边儿依托关隘顽守,应该轻易不会被拿下,但是在整个数百里的防线之上,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容易被突破隘口,潜入河北和北平。
副将丁象说道:“蓟镇方面仍未有急情递来。”
谢再义沉吟说道:“城中兵马只有三万五,而女真近两万人,但女真兵马战力凶悍,我军这几天伤亡竟达到一比一,幸在并未崩溃,只是这般下去,不是我军大败,就是女真率先撤兵。”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不会再继续打宣府。”丁象问道。
谢再义道:“三天拿不下,就说明兵力不足,除非女真不惜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