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是极难的,对于这片世界而言,时以娆相当于一个入侵的梦魇。
“你的确是天才。”林守溪由衷道。
时以娆没有反驳。
她娉婷玉立,莲袍胜雪,清圣孤冷得令人心悸,完全无法将她与那个海棠春睡媚眼如丝的女子重迭在一起。
“恭喜时姑娘伤势痊愈。”林守溪说。
“痊愈?”
时以娆淡摇螓首,道:“哪有这么快痊愈,所谓的冷若冰山,不食烟火都只是世人对仙子神女固执的幻想过了,为了侍奉罪戒之剑,我还耗费了好几年养过心,这所谓的淡漠清冷之质,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装出来的。”
说着,时以娆的仙唇浮现出一抹微笑,微笑像是长映丹霞的潋滟春水,霎时被风吹皱,魅惑众生。
“更何况,回到漠视真的是痊愈么,现在回想,我明明是生了几百年的病。”
她轻声自语,只是将心中的迷惘说出,并非是向林守溪询问答案。
林守溪也明白此意,只是静静听着,不再干涉她的想法。
时以娆低垂云袖,巨型黑洞吹出的热风翻卷她的裙摆,字迹隽秀的大日冰封心法沿着雪白的肌理若隐若现,那灵巧的脚踝处,甚至可以看到‘冰雪长衡,下张炎火,阴阳为素,魂魄为真’的结语,为这软玉嫩足增添了神圣之美。
两人长长无言。
时以娆低垂眼睑,看着盘膝而坐的林守溪。
“还是仙子时的你更美些。”时以娆说。
“时姑娘莫要打趣了。”林守溪回想当时场景,更觉羞赧。
“何必慌张,我对你可没兴趣。”时以娆淡淡道:“慕姑娘的滋味比你美妙多了。”
“什么?”林守溪神色一凛。
“这句话才是真的打趣。”时以娆微笑。
林守溪皱起眉头,万般不解,心想难道妖女才是一切神女的归宿吗?
“时姑娘来这里,只是随意走走么?”林守溪问。
“打扰到你炼丹了么?”
“倒是没有。”
“那就好。”
时以娆望着深邃不见底的太虚,渐渐重归清冷,她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来给你护法。”
林守溪本想拒绝,可他想了想,还是说:“那,有劳时姑娘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时以娆每日都会来。
她从各种各样的星座中飘出,冷漠的神姿变幻莫测,仿佛她就是这片太虚的本身。
“我将这里的事告诉慕姑娘了,慕姑娘也缠着说要来看你,但我教了她好久,她始终没办法飞升到这里,气急之下便牧羊群龙去荒原上杀邪灵了,与白祝在一众仙人面前出了好大的风头,如今三山邸报的前三页都被她们占满了,连云空山万众瞩目的百年盛典都被挤到了后面去。
对了,到时候慕姑娘说‘她没来看你,只是懒得来看你’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揭穿。”
时以娆与他说着外面的事,语气温柔。
林守溪想到慕师靖气急败坏时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空山的百年盛典么……”
林守溪这才想起来,白祝与他说过,她为了紧跟师父的步伐,也参加竞选了百年名师,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竞争者。
想必就是那场盛典了。
“白祝那丫头怎么样了?”林守溪很担心。
“放心,有我看着她呢。”时以娆说:“白祝的事我已知晓,我会全心全意教导她的,在教书育人方面,我远比那位所谓的百年名师要强。”
“嗯,这点我相信时姑娘。”
林守溪对于宫语的教育水平,始终持否定态度。
有了时以娆督促,他彻底放心了下来,剩下的,就只能看白祝自己的造化了。
之后。
林守溪炼丹的闲暇之余,时以娆便会与他说话。
说着说着,时以娆又问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你见先祖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以娆问。
先祖……
时以娆的先祖是洛初娥。
当初,林守溪就是凭借着洛初娥的戒指救下的她。
为了平稳时以娆的道心,林守溪隐瞒了不死国的事,如今前尘已渺,隐瞒再无必要,林守溪便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洛初娥给楚仙子种下了色孽之印,令仙子备受折磨,如今我也被色孽反噬,险些沦为情火下的奴婢……或许,这便是对我这一血脉的责罚。”
时以娆听完之后,幽然轻叹,她又想起自己所修的是‘大日冰封之术’而林守溪所修的是‘九明圣王之火’,更觉一切早有预兆,想当年,她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决计想不到如今之事。命运像是扑朔迷离的影,在荒诞不经中描绘出既定的轨迹,置身其中的人自以为清醒,却永远后知后觉。
不过,被色孽吞噬时,她并不痛苦,相反,那是一种的快乐,甚至让她有一种‘这样死去倒也合适’的心思,是林守溪阻止了一切的发生,林守溪拯救她时,她只觉得他要将自己连同整片寰宇太虚捅穿。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在自救。
时以娆时常会想起这些,只是当时画面太乱,她神智不醒,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所谓的命运,不过是邪神强加给人的灾难,你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云上仙子,不该承受这些。”林守溪说。
时以娆不置可否。
说起皇帝,她又想起一事,说:“对了,我教训过清斋与青芦了,清斋本就是执念所致,如今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