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追踪了武当派数日,如今见他们背山安营深谙兵法,又无论身在何处遇上何种气候都有应对有条不紊也不禁叹服。然而叹服之余,却也盼着他们吃饱了就早些歇息,他也好安排烈火旗弟子漏夜伏击。他心知要拦住武当派只在此一击,待过得天女峰,气候愈发苦寒,连猛火油都会被冻住,介时烈火旗的喷火器比普通木棍还不如,那可真不是武当的敌手了。
哪知,辛然与烈火旗的众弟子在距离武当派不远处的一处隐蔽的山坡下苦候多时,先是饥肠辘辘地被那喷香的羊肉汤面熏地口涎生津,其后又被寒风吹地身子僵硬。而那些武当弟子赶了一整天的路仍精神奕奕,吃完面又要闲聊,还没聊尽兴俞莲舟又板着脸上前要考校他们的武功。考校了武功又有一名武当弟子吵吵嚷嚷要与宋青书交手,要争武当首座。待宋青书忍无可忍地真拔了剑,他又不肯打,只管提着剑以梯云纵轻功一边兜圈子一边不要脸地叫嚣:“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烈火旗这几日与武当派数度交手,俱因武当弟子武艺高强不曾讨得什么好;甚至辛然几次行诱敌之计,也因宋青书一句“穷寇勿追”不曾见效。他虽深恨宋青书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不似武林中人,却也佩服他眼明心亮。这名武当弟子这般无耻,这几日处处与宋青书针锋相对,仗着俞莲舟的喜爱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莫说宋青书,便是辛然都看不顺眼,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宋青书年纪尚幼,更不如辛然那般沉得住气,才追了两圈便气地面色通红,当下高喝一声:“大伙一起上!”
“是!”十几名武当弟子同时跳了出来向那名武当弟子冲来,手里拿着的却并非长剑而是一只只铁桶。
藏身在暗处的辛然心下生疑,尚未等他有所反应,那名武当弟子身子在半空中猛然一折竟向着烈火旗弟子藏身的地方奔来。
“不好!”辛然当下便醒过神来,大叫一声。“快撤!”
已经晚了一步!
追在那名武当弟子身后的另外十多名武当弟子一同上前,将铁桶中的热水齐齐向他们泼来。辛然与手下弟子躲闪不及,俱是被浇了个通透。
“武当派请明教烈火旗弟子吃面汤!多谢烈火旗弟子一路恭送!”一众武当弟子齐声大笑。原来这十几桶热水正是方才煮面时剩下的汤水。
被埋头埋脑浇了一身的烈火旗副掌旗石笠气地七窍生烟,当下跳出来暴喝一声:“武当派欺人太甚!”武当派十几桶热水泼下来,山峰上原就稀疏的草木俱已委匐,哪里还藏得住人?“今日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辛然见石笠抽出了腰间长刀,却忽然伸手按住了他。辛然心思细腻自然明白方才若是武当派泼下来的不是热水而是毒水,死无葬身之地的却是他们烈火旗的一众弟子。如今被这热水一泼,不但喷火器被冻住便是不少弟子身上的棉衣也已开始结冰。他虽心中恨恨,此时却也不得不俯首认输,当即扯下石笠上前一步朗声道:“多谢武当派手下留情,烈火旗认栽了!”
宋远桥上前一步,扬声道:“武当派此来围剿魔教,只除首恶不问胁从。辛掌旗,你们自便吧!”说罢袍袖一扫,示意送客。宋远桥内息深厚,袍袖微拂便有一股看似柔和、实则强劲极致的袖风随势而出,辛然与石笠被这一股内息压在胸口登时呼吸闭塞,二人急运内功相抗,但那股袖风倏然而来又倏然而消,二人所运内功竟好似用足了十足力气的大锤重重地砸在了棉花上,气血翻涌面上立时涨地血红。他二人顿时一惊背上逼出了层层冷汗,心知方才宋远桥已是手下留情,若是那股内息再强劲一些二人怕是已当场毙命。
有宋远桥显露这一手高妙的内功,辛然再不敢与之相争也放不下什么狠话来,只垂头丧气地招呼了手下弟子下山离去。
摆脱了纠缠他们多日的烈火旗,武当上下俱是松了口气。唯有宋青书面色沉凝,方才冯默之与他大闹一场自是早有安排,为的就是待武当弟子拿出十几桶热水时,辛然不能及时醒悟到,这热水对付的不是冯默之而是烈火旗。然而宋青书自气海受伤内息便极为不足,虽有纯阳无极功调息,与人对阵也不耐久战,方才冯默之不肯与他交手却又引他来追,虽在计划之中,看似可笑实则击中了他内力不足的软肋所在。瞥眼见到冯默之坐回到他身边,宋青书不由低声言道:“多谢!”
冯默之眉梢一动便明白了宋青书究竟在谢他什么,他也不推辞只望着宋青书冷声道:“魔教高手如云,我能看出来的破绽,别人自然看地更明白!”说完,也不理会宋青书是什么面色,自顾自躺下睡了。
冯默之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自然睡地香甜。宋青书心事重重又哪里睡得着?当晚正轮到他守夜,独自守着火堆坐了大半夜,莫声谷竟自帐篷中走了出来。他接过宋青书手中的枯枝送进火堆,吩咐他道:“去睡吧,下半夜我来守。”
宋青书没有动,只默默摇头。“睡不着。”
莫声谷横了他一眼,当下言道:“七叔比你大,内功还不如你爹,也未必及得上明教四*王和杨逍,我怎么照样能睡着?”
“七叔?”宋青书惊异地望了他一眼,他分明记得方才他与冯默之谈话莫声谷并不在他身侧。
然而,莫声谷也算是宋青书的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