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炘似乎看懂了她的忧虑,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容,高纬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七月二十七 东平王府入宫传讯,东平王高俨的两名侍妾被查出喜脉,皇帝大喜,将两名侍妾皆提升为侧妃。
天保八年(文宣帝高洋年号)五月五日
高洋看着刚满周岁的高纬手中的小印章,摸着下巴,沉默不语,底下的人也惴惴不安,他们不明白只不过是印章,皇帝为何如此反常。
终于高洋抱起高纬,大笑道:“好,今日选印,他日拥玺,此子他日必为人主。”
拥玺不就是登基为帝嘛,皇帝这意思难道是说这个长广王世子日后会登基。可皇帝醉后经常说百年后要舍太子高殷,立常山王高演为帝,这次难道也是酒后胡言。众人心中默默想到。
事实证明,文宣帝所说都不是酒后胡言。三年后,高演夺了侄子的皇位,成为孝昭帝。八年后,高纬受武成帝高湛禅位,也成了皇帝。齐朝帝系也就此变成了高湛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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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邺宫
刚进行完一场蹴鞠赛,皇帝没更衣,就带着两列宫人由校场走回龙乾宫。
走到蓬莱池时,高纬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却只能看到嶙峋的假山。
不禁停下脚步,若有所思,身后的赵书庸赶紧上前问道:“爷,怎么了?”“你刚才在那里看到人了吗?”指着那片假山问道。
赵书庸老老实实地摇头,见高纬还是眉头紧锁,便问道:“要不让人去查查?”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或许是新进宫的宫人。走吧”
高纬敢肯定那里是有人的,可是直觉让她不要找出那人,与那人扯上瓜葛。
高纬一行走后不久,假山后就走出了一人。那人扶着假山,双眼红肿,哽咽道:“阿纬,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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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一走入大殿,倒是让殿里的朝臣一愣。毕竟一身绛色劲装,头戴朱色抹额,这样朝气的高纬很少见。他们都快忘了,纵然皇帝少年老成,亲政日久,可她才十三。
“不是急着见朕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宰相杨愔回过神,说明了来意:“陛下,尚书省来了八百里加急。”
皇帝接过赵书庸手中的奏章,看完,恼怒地将奏章重重扔到御案上,问道:“江州刺史是谁?”
高德政站出来,疙疙瘩瘩地说道:“江州刺史为士族子弟崔安,为政期间不断增税占地,才导致今日之祸。”
“要是江州的百姓不造反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不调查此人?”高纬冷笑。“是臣等的失职,请陛下息怒。”众人赶忙告罪。
高纬压下怒火问道:“那人现在在哪?”“在。。。在天牢。”“立刻处斩,枭首示众。”“遵旨。”
“另外命兰陵王赶赴江州平乱,记住以招降为主,不得已才能动用兵力。”“是,臣等即刻去办。”尚书令高浟应道,随后就带高湝、高润走了。
一个多月前,永安王高浚和上党王高涣相继去世,皆不到四十。
高纬不得不将高浟改任为尚书令,由任城王高湝和冯翊王高润分别继任左右仆射。
与此同时,民间也流传一个“高氏子弟寿命难过四十”的流言,高纬听说后,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安,将注意力转移到朝政和身边人身上。
之后经过这次民乱,左光禄大夫李尚提出改革地方机构的建言,皇帝纳言,大笔一挥,自此文睿、明康、成景三帝在位的百年里,地方只有州、县两级,大大减少了官员数目,得以省资安民。
众朝臣退下后,高纬便开始批阅奏章。刚展开一份奏章,脸就微微黑了,看完不批直接扔给了赵书庸。又看了几份,都是如此对待。
看到依然众多的奏章,高纬的脸彻底黑了,指着奏章,揉着太阳穴,对赵书庸说道:“你念吧,朕不看了。”“是。”
过了很久,赵书庸还没念完,高纬忍不住了:“好了,别念了!把这些奏章都给送去进奏院,给朕烧了!”“您确定?”赵书庸为难地看着奏章。“立刻!马上!带着这些奏章消失!”赵书庸捧着奏章,迅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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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宣明殿
高纬一来,胡曦岚就注意到了她不好看的脸色,可她还是从乳母怀中接过女儿,好脾气地陪女儿玩闹。
直到沐浴上榻,胡曦岚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别乱想。”高纬淡淡笑道。
“是不是为这个?”胡曦岚举着一份青皮奏章,眸子幽深。高纬眸子猛地收缩,转头一看衣架上的青色常服,语气有些不快:“你作甚乱翻我的衣服?”
“我要是不翻,难道你肯告诉我?”抬起桃花眼,语气清淡。拿过奏章,叹息一声:“我当我压下来,他们就不会再进言了,可是近来的奏章中三分之二都是有关子嗣的。”
“可你才十三,他们也太急了吧?”胡曦岚委实有些不明白。“我都已经大婚五六年,中宫至今无所出,原来他们还碍于先帝丧期,可是我纳你之后,他们就没忌惮了,不断上书。瑞炘出世之后,他们的奏章才压下去了些。”高纬也是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