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若是阿芒挂怀摇光星君,我必然是要伤心的。”
这话半是调侃,半是怅然,我竟然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道:“摇光星君是神仙啊……”
你如今是一介凡人,哪来的底气与仙人叫板呢?
他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仙人如何,我腰上的这把佩刀,便名斩仙。”
我低头看向他腰间的刀,不由好奇起来,这把刀他常常带在身上,银亮如冰锋,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曲度不明显,并不像寻常刀刃那样弯如月牙。
我问:“你为什么总是带着它啊?”
李泓萧抽出长刀,寒芒乍现,他将刀柄递送到我的手中,“看看?”
我伸手接过,手指划过如镜的刀面,叹道:“真是一把好刀。”
他笑问:“阿芒对兵器还有研究?”
我连忙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的刀,一定是绝世好刀。”
他微笑道:“这刀与我天然亲近,是有灵性的。”
当然,这是泓萧将军的法器樾秀变化出的分~身,能没灵性吗?
我问:“你是从哪里得到此刀的呢?”
他道:“京城雪夜,深巷高墙之下。”
我心中一惊,脱口问:“是那个巷子?”
他点了点头,“看来阿芒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
我能不记得吗?我还深深怀疑过那女孩是姚小姐好不好?
想了想,我试探性问:“姚小姐的闺房外面,也有那样一个巷子呢。”
闻言,他的眉轻轻上挑,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脸上发热,唉,平白无故说这个干什么?摇光星君不是说了吗,京城大户人家的宅院外面,多有那样的无人窄巷。
我笑道:“哈哈,真是好巧啊,你说是不是?”
他沉吟不语,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
风渐寒凉,我抬头望向灰扑扑的天空,道:“好像要到冬天了。”
他问:“冷不冷?”
我没有说冷,但他还是将身上的外衫解下来披在我的身上,道:“回房去吧。”
我裹着他的衣裳,闻着这冷淡的香气,迷迷糊糊地跟他走向庭院。
廊檐之下,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对我道:“要下雪了。”
我缩了缩脖子,好像真的有点冷。
进了房间,他忽然将我打横抱了起来,道:“阿芒,你腹上的伤,真的无碍吗?”
我大惊,连忙摇头道:“无碍无碍,皮肉之伤,已经完全好了,别担心!”
他的手按在我的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问:“疼不疼?”
“不疼!”
然而他却没有放手,手指挑开外衫,隔着里面的内衫子又轻轻抚摸了一遍,大概是没发现伤口,他的脸上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安心。
他道:“看来引月看错了。”
我道:“真的没有什么大事的,引月没看清楚……还有啊,你别责罚阿离,给她一点银子,让她自行离去便是。她也是苦命的女子。”
他微微一笑,点头道:“阿芒,你以后还是少见一些人的好。我愿你永远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我道:“人心险恶,我也知道一些的。但我以为如何待人,却是我的修行。曾经有一位老人对我说过,原谅才是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智慧。”
那个老人,是我在阴间遇到的一个耄耋老翁,他在忘川河中载魂渡河,已经不知道有几万年的岁月了。
忘川下雨的时候,我喜欢去他的船上坐一坐,听他那苍老的沙哑的声音讲故事。
几千年为妖的日子,唯有忘川,让我难忘。
李泓萧点头道:“阿芒说的对,原谅是人世间最大的智慧。那阿芒觉得,活着有何意义?”
我想了想,虽然我活了几千年,一直倒霉一直闯祸,但我怕死,怕见不到春天的阳光雨露,怕腐烂在泥土里的滋味,所以才浑浑噩噩一直活着吧?
我道:“我怕死,所以活着。”
他笑了笑,对我道:“对我而言,活着的意义,是因为难忘,是为了保护。”
他的大手还按在我的小腹上,温热且有力度,我讷讷道:“可不可以……把,把手拿开?”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阿芒似乎拘谨了很多。”
我小声抗议道:“你不是已经休了我吗?我都不是你的妻子了,你自然不能与我亲近的。”
他轻轻笑了笑,在昏暗的房间中,仿佛春风吹开了一朵桃花。
我却有些郁闷,因为我的话明明不好笑,他为什么还这样笑?像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推他道:“不要笑!”
他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收敛笑容,“阿芒很介意我休了姚小姐这件事。”
“哼!你现在就是在耍赖,什么姚小姐什么阿芒,阿芒就是姚小姐,姚小姐就是阿芒。你明明就是休了我,还不承认呢!”
他将我抱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下,对我摊开双手,道:“休书在哪里?”
我噎了一下,休书在丞相府,而我那丞相老爹倒了血霉,现在估计已经挂了。
我气道:“堂堂大将军,出尔反尔,也不害臊!”
他笑道:“如今却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我无话可说,想了想,起身走向床铺,翻身躺下,“我困了,要睡一会!”
他道:“北风已起,寒气来袭。这被褥单薄了,你这样躺着会冷的,赶紧起来吧。”
我裹紧被子,赌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