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沉思,没有告诉我答案。
漫天光火将这处农舍燃成了灰烬。李萧仆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身后,从暗夜走到了天明。
天大明时,到了一处城镇,青瓦白墙,似是徽州建筑。阳光轻薄带着暖意,街道两旁,三三两两并坐着一些妇人,一边摆弄手中的针线活,一边闲话唠家常。
李萧仆的到来,吸引了许多妇人的目光。他身量修长,剑眉星目,身穿道袍洒然如仙,自然是惹人瞩目。
相比之下,就没有什么人来看我。
我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小声的议论,“这是哪来的道士,生的太俊!果真是道士嘛,真是好可惜了。”
说这话的,是个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妇人。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道:“你可惜什么,管他是道士还是和尚,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难不成你还休了你家那喝醋的男人嘛?”
几个妇人哄然大笑,赞美李萧仆好看的美妇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把你们乱嚼舌的!”
这几人声音虽小,李萧仆却定然可以听见。他听见了,却装作听不见,只脚步轻缓地往前走。
我小跑几步跟上他,他却忽然顿住,害我一头撞到他的肩膀上。
他伸手扶住我,提醒道:“桃花姑娘,看路。”
我揉着额头道:“你怎么忽然不走了?”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我举目望去,却见一头牛车,红彤彤的悬着大红灯笼,车上贴着大红喜字,牛角还悬挂金灿灿的铃铛。
我仔细看了看,这牛车出现在街道上,于青瓦白墙之间,虽然显得有些突兀,但其实并无妖风邪气。
不知李萧仆为什么会忽然驻足。
那牛车从他身旁经过时,车厢里面传来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
“停车。”
牛车停下,一双极美的手掀开了车窗帘子,从里面露出一个鹅蛋脸的美人。
她一双清澈的眼眸上下打量李萧仆,笑问:“你是道士?”
李萧仆微微点头,“正是。”
“妾家中最近怪事频出,可否请公子去寒舍一观?”
我微微皱眉,这小姑娘顶多二十岁,但说话的神态却是自信至极。她虽然是在询问李萧仆,却似乎笃定了他一定会答应。
李萧仆问:“何事诡异?”
“妾家中闹鬼,好几个公子都疯了呢。”
我一听更加奇怪,好几位公子?这小姐家中的公子这么多么?怎么还都出了事?
李萧仆道:“在下晚些时候会登门贵府。”
小姐秀眉微颦,楚楚可怜趴在窗上,道:“晚些时候吗?只怕到时候公子来了,只能看见妾的尸体了。”
说这话时俏皮可爱,全无半分惧怕。我暗暗不爽,斜眼看李萧仆如何回应。
他道:“那邪魔,伤不了小姐性命。”
说着又对我道:“走吧。”抬步就走,不理会那小姐再说什么
我心情大好,看了那小姐一眼,连忙跟上。
那位小姐笑意不减分毫,挥了挥手中的绣帕,在后面朗声道:“那妾身晚间恭迎公子大驾——”
我小声嘀咕道:“应该叫道长的,叫什么公子?太不尊重了。”
李萧仆没有作声,我跟着他来到城北一处荒僻的小巷中。他回过头对我道:“桃花姑娘似乎心事重重。”
我道:“道长你如此英俊潇洒,我跟在你身边,很难心如止水的。”
他“哦?”了一声,“那不知姑娘在想什么?”
我问:“道长真的要去那小姐府中给她捉妖?”
他点头,“自然。”
“可是那小姐明明在消遣你,看她的样子春光满面的,哪像是家中惹了邪魔的?”
他忽然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我见他神情凝重,不由紧张起来。
他道:“这小镇街上,男子少,女子多。”
经他这一提醒,我顿时心中一沉,刚才一路走来,只觉得这镇上处处透着祥和平静,却又处处有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原来是出在这里。
我沉声道:“难道真的有什么邪魔,专门害这镇子上的男子?”
他一只手握着拂尘的玉柄,指间轻轻摩挲,道:“这镇上礼法,与外界不同。”
我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一头雾水。
他抬头望天,缓缓道:“此处洞天,阴阳颠倒。”
“道长此言何意?”
他道:“此界,男卑女尊。女子可嫁多夫,可随意休夫。”
我吃了一惊,回想起刚才街头上那些女子的言语,果然都是有迹可循。“怪不得街道上看不见什么男子,原来,他们就像是外界的那些女子一样,要足不出户才好?”
李萧仆点头,我们走过清冷的巷子,来到一家酒楼前,他道:“刚才乘坐牛车的那位小姐,家中的确有变故。咱们不妨进去,听听这些百姓如何议论。”
我欣然同意,和他一起走入楼内,店小二看见我们,眼神十分奇怪。大概是没料到一个道士光天化日之下会四处走动吧。
我只觉这事蹊跷好笑,向店小二要了个包间,和李萧仆一同坐在一处四面隔着水墨屏风的小厢房内。
先前还没觉得饿,进来这酒楼后,闻着酒菜的香气,十足十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想点些酒肉,却碍于李萧仆是出家人,不知道他是否不吃荤食,一时犹豫不决。
他像是看出我的心事,温声道:“无妨。你不是说过,我是道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