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小姐”时,徐客礼僵了一下,随即,从嗓子里溢出一声苦笑。
他无力地道:“她等我干什么?我说了,与她生死不复相见。”
我道:“既然不愿再见,你为何跳这忘川?别说什么死不瞑目,明明是心中还有牵挂。”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没有!没有!”
我冷声道:“有没有,不必说给我知道。如今只来问你,那块阴玉到底在何处?”
徐客礼重新睁开眼睛,眸光如鹰,沉声问:“你是谁!”
“我是天界桃枝仙。”
徐客礼摇头道:“不管你是仙是鬼,我都不会说出那阴玉的下落。”
我扬手甩了他一巴掌,“知不知道柳小姐在人间受着什么苦?你干干净净地跳下忘川了,将柳小姐置于何境?”
徐客礼挨了我一耳光,却没脾气,死气沉沉地躺在船板上,任由血雨浇在他的头上脸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客礼!你~他~妈~的听见我什么了吗?你要是有种,回去看看柳小姐!”我抬脚在他身上踹了一下,“柳小姐为了召回你的魂魄,与傀儡精做了一笔交易,你怕是不知道!”
徐客礼任由我踢,忽然笑了,苦笑,“这是……柳家的诅咒……”
“你说什么诅咒?”
他忽然坐了起来,神情狰狞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那小镇为什么会阴阳颠倒,乾坤大乱?”
“为什么?”
“因为柳家,因为那栋木楼,镇压了一块不属于柳家的东西!”
我问:“就是那块阴玉?阴玉被镇压在柳小姐的闺楼中?”
徐客礼沉声道:“那楼中怨气深重,你道是为何?当年天将陨玉本为一体,却被柳家强行分离,成了一阴一阳。阳玉被我家先主带走,阴玉则留在了柳家。其实……根本就没有两块玉,那阴玉并无形状实体,只是一缕玉魂!”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根本……没有阴阳两块玉……”
“是!人没了灵魂,就是活死人。玉失了魂,就只不过是一块顽石。我徐家世代守护的,不过是块顽石。”
我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柳家的诅咒是什么?”
徐客礼颇为激动,冷笑道:“柳家世世代代的女儿,都要……都要被那……”
徐客礼还未说完,岸边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桃花春木,不如上岸,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举目望去,却见忘川之畔站着一个红衣人,雌雄莫辨,冷艳非常。
是许久不见的狐狸星尘雪。
徐客礼看见星尘雪,闭嘴再不多言。我迟疑了一下,看向船伯。船伯懂我的意思,将船划向岸。
到了岸边,船伯让我将徐客礼带走。我知道跳下忘川的鬼是没资格自行离开的,只有冥王有权利处置他们的去留。
船伯道:“我在这忘川几万年了,放走一个不属于忘川的鬼,涓离那丫头还能说什么?我这把老骨头了,不怕老冥王,更不怕幽冥公主。”
我谢过船伯,扶着徐客礼要带他走,哪知他却不愿,拼命想跳下忘川。
星尘雪呲了一声,凌空赏了徐客礼一记手刀,将他打晕,我才得以将这一根筋的书生拖上案。
星尘雪长身玉立,血雨自然落不到她的身上半滴,她一袭红衣鲜艳如岸上的曼珠沙华,咧咧作响。神情清冷,一如当年在塞上凉州,大漠初见。
我道:“狐狸,许久不见了。”
星尘雪狠狠翻了个白眼,“放下这脏兮兮的书生!你也离我远点!”
我知道她生性喜洁,自己这一身破烂行头又淋了血雨,实在难入她眼。没办法,她要给我讲故事,我只好先忍她一忍,将徐客礼丢在一旁,使了个法术将他禁锢,省得他不安分又想跳忘川。
我拍了拍身上了衣服,尽量露出个和善的微笑,道:“要讲什么故事?”
星尘雪道:“将军这次入轮回历劫,我知道。”
“所以,”我举了举李萧仆塞给我的拂尘,问:“这拂尘是怎么回事?你哥不会也知道了吧?他不是被天帝罚去南海仙岛种桃花?”
星尘雪皱眉道:“是将军把拂尘给你的?”
我将拂尘别在腰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他去幽冥殿和那穷奇打架去了,让我保管此拂尘,大概是觉得拂尘乃重要之物,不可损坏。”
星尘雪脸色古怪,阴晴变化不定,过了好半天才道:“这拂尘是我去南海跟宣荼要的,我知道将军此一世为道人,所以送他拂尘为礼。”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没想到他竟收下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我无奈,心想宣荼真是你亲哥,仗着他对你宽宥,竟然敢去跟他讨要护身法器送给你心上人?
我笑道:“他应该知道是你送的。”
宣荼双眼一亮,“真的吗?那时他并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我随口敷衍道:“他是泓萧将军,虽然过了洗仙池,但只是没了记忆,修为都还在的。他会出窍神游,可观四海八荒,想知道这拂尘的来处还不简单?”
星尘雪似是信了我言,更加欣喜,我道:“刚才说要给我讲什么故事?不会是和陨玉有关吧?”
星尘雪心情大好,对我的脸色就好看很多,道:“你知不知道柳小姐的闺名叫什么?”
我想了想,“我恍惚听见水镜中柳夫人叫柳小姐为‘柳儿’,但这应该只是她的小名。”
星尘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