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离夹枪带棒讥了我一顿后,甩了甩衣袖潇洒地走了。我抹去屋内的招魂阵法,对牛头马面道:“别躲了,涓离已经走了,你们两个出来吧。”
两团鬼影闪了闪,牛头马面重新出现在屋内。牛头瞥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阿春,你别听涓离的,她向来尖酸刻薄。”
我笑了笑,释然道:“李泓萧记得我固然是好,他不记得我,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难道……我要甘心当一个替代吗?”
马面十分赞同地点头道:“不错,我们憨春为何要去当一个替代?就算李泓萧真的记得又如何,不过就是一段孽缘,像那忘川中千千万万的孽缘一样,有什么好流连的?”
牛头道:“不如当一只快快乐乐的鬼,打光棍也挺好,没的烦恼。”
马面冷笑一声,“堂堂正正地做个废物,你果然就不会累了。”
我抿唇一笑,问牛头:“怎么?最近没有看上的姑娘了?”
想当年牛头在阴间,隔三差五就会看上一位姑娘,不过由于他长相与寻常的厉鬼迥异,即便是阴间的姑娘,也鲜少有能看上牛头的。
牛头为此十分郁闷。
牛头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道:“阿春啊,你是不知道地府被穷奇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我和马面每天都要去黄泉巡逻,哪有时间接触新鲜的女鬼啊?”
说到新鲜的女鬼,还对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我假装没看见他这自以为很酷的挑眉微笑,点点头,道:“有时候忙碌是一件好事,你若太闲,未免空虚,空虚太过,就要悲伤了。”
马面忽然正色道:“牛头,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牛头左顾右盼,奇道:“什么?你直接说!”
马面看着我的脸,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面色肃穆,沉声道:“阿春有点不一样了!”
牛头愣了一下,随即跳了起来,离我有一丈远,指着我道:“你不是憨春!”
我也愣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胡说什么?我是啊!”
哪知连马面也缓缓摇头,一个字一个字沉声道:“不是了,不是憨春!”
我揪了一下自己的脸,辩解道:“这招魂法阵只有我会画,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画的法阵啊!”
马面还是摇头,“没有说你是假的阿春,我的意思是,你好像没以前那么憨了。”
我又是一呆,牛头呲了一声,指着马面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说话大喘气啊!”
马面表情十分严肃,对牛头道:“你难道没发现吗?”
牛头绕着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我,“这有什么奇怪的,阿春在人间七年,嫁了人,知道了情滋味,经历了生离死别。还能一直那么傻吗?”
马面皱眉问:“确定是因为人间七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牛头看向我,问:“阿春,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人参果啊?”
我摇头:“没有啊,我不知道什么叫人参果。”
“就是帝君大人院中长的果树,这你都不知道,据说憨痴的吃一口,就会变得绝顶聪明。病弱的吃一口,就能如枯木逢春身强体健。年老的吃一口,那至少年轻三千岁。”
我连忙打住牛头的话,摆手道:“没听过没听过,帝君大人就算有这样神奇的果子,也轮不着我来尝鲜。”
牛头颇为遗憾地哦了一声,“那真是太可惜了,阿春你当个神仙有什么趣?”
我也不知道这神仙当着有什么意思,回想起来,似乎苦多乐少。
不过,很多时候我却甘之如饴。
我留下了牛头和马面,牛头擅于烹饪,马面最能吃苦。他们在我这里,虽然得不到什么功劳分,但总比在阴间伴着涓离那头母老虎要好。
李萧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对牛头马面的态度平平淡淡,一如对南华殿下。
我知道,不管是阴间的厉鬼还是天界的上神,在他眼中并没什么区别。
花神女夷则是根本就不愿意看到牛头马面,在屋内病怏怏地躺了两日,期间李萧仆没少给她疗伤。至于究竟是如何疗伤的,我在屋外也看不见。
第二日晚间,李萧仆又去了花神女夷的房间。我和牛头马面在灶房内打牌。
牛头一边出牌,一边阴阳怪气地道:“他当了凡人,比当神仙那会子对花神女夷要好多了。”
我道:“打牌就打牌,别说这些没用的。”
牛头瞪眼道:“不聊这些,光只打牌有什么意思?你已经输了我九千两了,什么时候还啊?”
我老脸一热,“都是朋友,别急别急。”
牛头道:“阿春啊,别坚持了,你赢不了的,真的。要不别还我九千两了,就九十两吧。”
我的脸更热了,别说九十两,就是九两我也没有……
马面奇道:“你不会连九十两都没有吧?”
我尴尬笑了两声,望着窗户外面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月娥姐姐今晚在不在广寒宫中。”
牛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阿春,你当神仙也有十年了吧?一点家底都没有?你仙俸多少?难道天上的司神官不按月发放?”
我咽了咽口水,哪有仙俸啊?除了刚上天庭那半年每个月发五枚灵果,我就没见过那仙俸长什么样。
牛头见我不说话,将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丢,“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白用咱家阿春还不给银子,这不是赖账!阴间都没有这样抠门的!”
我连忙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