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秦落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话不尽然,因为我答应带你回来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失算了,只要你跟我走了一截,我就已经中了你的算计。”
“正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我才没有阻拦。”
卫肆笑了笑。
并没有否定这个回答。
他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颖,你说的没错,只要进了这个屋,那么你就中了算计,而且最终得失由不得你。”
秦落衡默然。
卫肆看了看秦落衡。
欣慰道:
“能在临死前,遇到你这般雄才人物,也算死而无憾,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算计,再待下去,已无任何意义了。”
“就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的事,已由不得我们。”
“可惜我看不到那天了,不过,你认为那人会如此处置你呢?他又会不会对你生出猜忌?”
“哈哈。”
“你有凌云志,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太过聪明,反倒会误了事,自古以来,上位者都是孤家寡人,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否定任何人。”
“但猜忌之心,一旦生起,便再难停下。”
“如今这颗种子已经种下。”
“至于最后能结出何种果实,我已然是猜不到,也看不到了,秦公子,就此别过了。”
说完。
卫肆颤悠悠的起身,开怀的朝屋外走去。
在临近走出屋门的时候,卫肆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间掏出一卷竹简,随手丢到了门口,同时道:“这竹简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卫肆只能做到这些了。”
卫肆径直离开了。
秦落衡坐在屋中,脸色阴沉如水。
他没有去捡丢在门口的竹简,因为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于,他看不看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件事已然传到了另一人耳中,而这就是卫肆的目的。
他知道卫肆在算计,卫肆也知道秦落衡知道自己在算计,甚至于其他人也很容易猜到卫肆在算计,但那又如何?屋中只有他们两人,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外界谁知道?谁又会信呢?
卫肆丢的竹简,写了什么,外界不得而知,但隔墙有耳!
说了什么,写了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举动,已经落到了另一人耳中,这就足够了,而这也是卫肆的目的。
他是阳谋!
他算计的是人性!
若是秦长吏选择相信秦落衡,卫肆的算计自然落空,但两人待了这么久,卫肆更是给了一卷书籍,谁又会真的相信呢?
秦落衡枯坐良久,苦笑道:“世间所有的阴谋、阳谋,其实算计的都是人心,考验的都是人性,我就算这次躲过了,下一次也终究还是会被算计。”
“因为我还没有绝人性!”
“唉。”
秦落衡轻叹一声,缓缓起身,将地上竹简捡了起来,翻开,里面空无一字,唯有在正面一个边角处,落下了三字。
《韩非子》!
秦落衡道:
“为了算计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算计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为的就是引起那人猜忌,从而将我死死的限制在家中吗?”
“《韩非子》,法家集大成者,秦朝此前唯一禁书。”
秦落衡摇摇头。
他捡起竹简,放到了书房。
他虽家境不错,但还没奢侈到烧空白竹简的地步,而且他烧不烧已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就算实话实说,说是空白竹简,也不一定会有人信,信与不信,不在于他说了什么,而在于另一人要不要信。
秦落衡深吸口气。
他盘坐在书房,将夫子留下的书籍,再次看了起来,其中内容不乏涉及韩非子所著。
夫以妻之近及子之亲而犹不可信,则其余无可信者矣。
......
另一边。
弋在接到消息时,当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顾不得戴好官冠,亦步亦趋的跑向了咸阳宫。
很快。
他受宣进殿。
殿内,除了始皇,还有丞相李斯。
嬴政看了弋一眼,眉头微皱,弋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很少会这么惊慌失措,除非真的发生了大事。
嬴政道:“何事让你这么惊慌?”
弋看了眼李斯,欲言又止。
嬴政面色如常,不在意道:“但说无妨。”
弋作揖道:
“启禀陛下。”
“臣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卫肆没死!”
“卫肆?”嬴政一愣,随即回想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端正了坐姿,凝声道:“你说卫肆没死?”
弋沉声道:“臣如果没查错,他的确没死。”
嬴政神色当即阴沉下来。
冷声道:
“你是怎么查到卫肆的?”
弋道:
“回禀陛下。”
“当初士人盛会上,有人试图诽谤陛下,陛下恩慈,并没追究,而臣却是感觉事有蹊跷,因而派人下去调查了一番,数月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就在前几天,突然查到了一些眉目。”
“此人正是当年被处死的卫肆!”
李斯脸色微变。
惊疑道:
“弋御史此言当真?”
“当年卫肆是当众被处死的,若是他没死,那当年......”李斯已不敢再言了,这事牵扯太大了。
嬴政目光阴沉至极,问道:“当年行刑时的官员是谁?”
弋道:
“原御史中丞芈宸。”
“芈宸!”嬴政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