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何进派人将何苗请到府上小酌。
在兄弟小酌之际,何进对何苗道:“前几日我夜梦父亲,他在梦中对我言房屋漏雨,昨日我找了一名方士询问此时,此人猜测可能是父亲坟墓漏雨所致,仔细想想,父亲的坟墓确实修了有些年头了,因此我想重修坟墓,顺便祭祀。”
何苗闻言有些惊讶:“兄长要回南阳?”
何进沉默了一下,随即故作苦恼道:“修墓这等大事,理当由作为嫡长的为兄主持,不过最近……二弟你也知道,今陛下病重,董重、董承心知不妙,拼命抓权,笼络卫尉辖下宫门司马、宫殿卫令,威逼利诱,我若此时轻离雒阳,岂非趁了他心意?因此我想请二弟代我回一趟南阳,主持修墓、祭祀之事。”
何苗闻言犹豫道:“那我河南尹……”
何进笑着说道:“我会让王子师暂任河南尹,此人能力不俗,我欲委以重任,正好借此机会让他在河南尹任上磨砺一番。”
“这……”何苗显得有些犹豫。
见此,何进故意笑道:“二弟不会是怀疑我夺你权柄吧?你我乃一家兄弟。”
“那倒不会。”何苗连忙摇头,旋即点头答应。
何进大喜,频频劝酒,兄弟二人一直饮到深夜。
次日,何苗来到河南尹府,唤入尹丞沮授,嘱咐道:“过几日我要回南阳一趟,为家父修墓,在此期间,我兄会举荐其从事王允暂任府尹,你且好生辅佐他。”
沮授一听,顿时起疑,皱眉问道:“府尹要在此时离开雒阳?这恐怕并非明智之举。”
“为何?”何苗一怔。
沮授正色道:“在下听说天子生恙,久久未能康复,朝野上下皆在议论立储之事,虽说史侯胜算较大,但为防骠骑将军董重等人耍弄阴谋,在下以为府尹应当坐镇河南,为史侯外助才是。”
何苗恍然,摇头说道:“无妨,有我兄长在也是一样。”
听到这话,沮授沉默了片刻,旋即摇摇头,正色道:“未必。”
“……”
何苗一怔,随即皱着眉头看着沮授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沮授道:“昨日陛下命史侯监国,又任执金吾羊续、太尉曹嵩、司徒崔烈三人录尚书事,与尚书令卢公一同辅佐史侯,却唯独不任身为史侯舅舅的大将军,府尹如何看待?”
“……”何苗闻言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沮授斟酌一下,正色道:“近两代天子,桓帝时有外戚梁冀为祸,当今陛下登基时,亦有大将军窦武把持朝政,作为士人,在下不应质疑窦武,但陛下恐怕未必这么想。倘若陛下果真要为史侯铺路,那么他势必会将大将军纳入考虑。不任大将军为尚书,多半是担忧大将军日后把持朝政。”
何苗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悦道:“我也并未被任为尚书,照你所言,陛下亦担忧我把持朝政?”
沮授笑了一下道:“在下的话确实不中听,但请府尹莫意气用事。……府尹膝下无子,又与史侯亲密,再者……生性孤僻,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至于防备府尹。之所以没有任府尹为尚书,一来是府尹就算不为尚书,亦会支持史侯;二来,若任府尹而不任大将军,那陛下对大将军的防范之心,岂不是人人皆知?”
何苗低头沉思了片刻,皱眉道:“我兄对史侯的感情并非虚假……”
“在下明白。”沮授点点头打断道:“在下担忧的,也从来不是大将军,而是大将军身边之人。”
“身边之人?”何苗的眉头皱着更紧了,脑海中亦浮现几个他不喜之人的影像。
“正是。”沮授正色道:“在下来雒阳的时日不算久,却也知晓大将军身边之人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铲除宦官,陛下在位时,这些人尚能安分,可一旦陛下驾崩,局势混乱,这些人难保不会趁史侯登基之际,教唆大将军铲除宦官。然宫内常侍又岂会甘愿受戮?介时必然会有一场祸事。……府尹一向不赞同铲除宦官,今大将军请府尹回南阳修墓,故在下怀疑是计。”
“……”
何苗被说得将信将疑,半晌迟疑道:“如你所言,我该如何?”
沮授停顿了片刻,拱手道:“在下的建议是拒绝大将军,但倘若府尹有顾虑的话,在下建议先将此事告知史侯。若府尹不方便开口,在下愿意做这个恶人。”
何苗思忖片刻,旋即点头道:“好,你与我进宫。”
事已至此,何苗立刻带着沮授进宫。
等到二人进宫来到崇德殿时,殿内就只有卢植、曹嵩、崔烈三人,执金吾羊续还在例行视察武库以及巡视两宫宫墙,刘辩也在玉堂殿探望灵帝的状况。
于是二人便站在崇德殿的廊下等候。
不多时,刘辩带着赵淳、夏侯渊等一干人来到崇德殿,见二人站在廊下,不由一愣:“二舅?”
“史侯。”
何苗与沮授连忙下阶相应,拱手行礼。
“二舅这是带着公与来探望我?”
刘辩笑着与二舅以及沮授打招呼,却见沮授正色说道:“史侯,请借一步说话。”
见沮授神色严肃,刘辩亦收起了笑容,带着二人来到了崇德殿前的小花园。
待刘辩吩咐夏侯渊与赵淳于四下警戒,防止不相干人打搅之后,沮授便将大将军何进请何苗回南阳修墓、期间由王允代任河南尹一事告诉了刘辩。
“王子师?”刘辩的表情微微有些诡异,毕竟历史上王允在这段时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