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积攒了一个月的怒火让程晚盈的脸扭曲到狰狞,本就不甚白皙,此时又泛着紫红,额上青筋突起,哪还有半点名门之女的风范。程晚清眼中的不屑更加激怒了她。
她自小便嫉妒这个有着倾城之姿的庶妹,处处相争,可偏偏程晚清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都不在意,有父亲护着,又不会少了她的吃穿,无论她的话多难听,她也从不反驳。
可这样一来,她的嫉妒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有种越烧越旺的趋势,出手越来越狠辣,可最近母亲叮嘱她收敛一些,她这才只是动了动口,没有动手。
程府虽然在通州算是第一名门,可若放在京城,程远盛从五品的职位实在是太不够瞧了,再过两个月,便是承恩侯世子的婚期,程远盛正捉摸着借着这个机会走些门路,能够在京城立足,这种时候,家宅绝对不能不宁。
程晚清看着像护犊一般的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丫头,心中不由一阵怅然,冷声道:“二姐若是说完了,桌上有茶,可以用完了再走,妹妹身体还未恢复,便不奉陪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身体侧卧,面向里侧。
程晚盈怒火冲天,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珠儿一转,“啊,三妹,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啊!那既然这样,我去跟母亲说一声,你就别跟着我们去京城了,这路途颠簸的,别再落下病根。”
程晚盈眸子发亮,暗道自己聪明,借着这个缘由把这个该死的庶妹留在通州,不让她跟去抢自己的风头,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说程晚盈去找高氏的时候是兴冲冲,双眼放光的,那么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如同那霜打的茄子,蔫了。
高氏冷冷的警告她不准再耍任何手段,京城之行,程晚清是一定要去的,她已经十二岁了,离十五岁及笄只剩下三年时间,程远盛正安排机会让卢大人注意到她,只是这些她还不能告诉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高氏的严厉震慑了程晚盈,让程晚清真正的清净了几天,而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她也迅速的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但上一世她本就是肆意的性子,直到喜欢上四皇子顾彦羲,才收敛了许多。如今肩上扛着一百余口人命,让她安心的用另一种身份生活,那她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何况这个身份所潜藏的危机,更是她所不愿承受的。
那个卢大人,她前世有过一面之缘,那种淫邪的毫无遮拦的目光让她感到恶心,若不是他是坚定的四皇子党,而且又是官居要职,现在是否有着这个人存在可都是不确定的了。
程晚清安静的坐在亭子里,望着那让她失足落水的莲花池,嘴角晚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就如那孤傲清莲,不染凡尘。可若有人细瞧之下,便会发现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厉与睿智。
她的路,早已确定,不为复仇,只为那林家百余口生命得以九泉安息。
十指握,幽幽的声音在空中久悬不散,“京城,且先等着,我……回来了。”
…………
夜晚程远盛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此次去京城是去参加程熙乾的婚礼,仔细说起来,这程熙乾是他的侄子,乃承恩侯的嫡长子,婴儿时就请封了世子,加上其本人又是三元及第,风采绝佳,此次与郑国公嫡长女的婚事本应是十里红妆,壮观不已的景象,也正因为这样,程远盛才有信心在这盛景中安排女儿被卢大人发现,可郑国公府却突然传来消息,因抚远大将军逝世没多久,京城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还处于悲愤的情绪下,不想这个时候被当成靶子。
可皇帝亲自下的旨,又不得不遵守,只得一切从简,委屈世子了。承恩侯程远康本人并无大能,若不是其父救驾有功,也不会尚了公主。这门婚事若真的算起来,是郑国公府低嫁,自然有着话语权,加之程熙乾一直以来极为敬佩抚远将军林安之,本人对此更是无甚意见,两家就此一拍即合。
可这却苦了程远盛,早就谋划好的计划就这样被人家轻飘飘的两个字“低调”给打击的手忙脚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程晚清有意识的锻炼下,那副娇弱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健康,没落下什么后遗症,如今的她面色透着健康的红润,比之以往,颜色更盛。且先不说程远盛极为满意的振奋精神重新忙活去了,单说这程晚盈终究是在妒忌下将高氏的嘱托扔到了脑后。
距离启程只剩下两日时间,这天傍晚,子佩如常的摆上了晚餐,为程晚清盛了一碗汤,“小姐,也不知二小姐今日发什么疯,非要喝这酸辣汤,这汤的味道极为浓郁,不适合小姐刚刚恢复的身子,小姐若是不想喝,便放下吧。”
程晚清秀眉微蹙,因她完整的承袭了原主的记忆,所以对程晚盈的爱好还是有些了解的,酸辣这个味道可不是她喜欢的。热汤之上飘散袅袅雾气,程晚清倏忽一笑。缓缓摇了摇头,这原主内外如一的清丽出尘竟然让那个嫡出的胞姐心思扭曲至此,也算是生平仅见了。
只可惜,再怎么扭曲也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的丫头,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点毒花上的提取物是毒不死人的,不过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却是免不了了。
若是这毒放在林琬的身上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反应,南疆人擅毒,长期在那里生活的将士,都是久病成医,在南疆人手中吃的亏多了,自身也有些心得。单身她自己就已经不惧怕平常的植物毒素,蛇毒之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