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那个三月里,齐平来到这个世界,机缘巧合获得了一杆来头很大的笔。
那个时候,他甚至都还不清楚“天阶”意味着什么。
天地玄黄……是人族铸兵大师们将武器划分的四个等级,蛮、妖二族亦有锻兵,但若论及炼器,整片大陆上,仍旧以凉国为最。
而传说中的天阶法器,便是炼器这座高峰顶端的明珠。
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最强的铸兵大师,倾尽全力,也只能铸造出“地阶”兵器。
现如今存世的天阶法器,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伴随一位神圣领域而生的。
这意味其数量极为稀少,且几乎不可能外传,而神符笔,正是昔年书院一代院长的伴身法器。
一杆笔,一本书。
流传下来,始终是书院的镇院之宝,只是许多年前,西北战役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那杆笔遗失不见了。
无数知情者苦苦寻觅,却都无从获得,乃至于,在江湖中,始终都有寻找那件天阶法器的传说,偶尔出现一件仿品,都会引出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寻宝的热情渐渐回落,朝廷在苦寻无果后,也渐渐放弃幻想。
只有书院,还在坚定不移地寻找着,不只是因为神符笔是一件强大的神兵,更因为,它的存在,就像玉玺一样,对书院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
那是每一代院长的凭证,所以,三十年来,书院“院长”的位子始终空悬,仅由大先生“代掌”。
这也是当初巡抚队伍,于河宴得知不老林可能在寻觅神符笔后,那般重视的缘故。
只是,河宴的那一桩案子最后仍未得到完美的结束,那杆尘封了三十年多年的天阶法器,再次消失了。
然而,没人想到,就在今日,在京都无数大人物列席的场合,在人族与妖族天骄大比的擂台上,那遗落江湖的神兵,再次重现人间。
……
“是……神符笔!”
尖叫声最先从书院的凉棚下发出,与齐平很是熟悉的王教习腾地站起身,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杆化为“战矛形态”的笔,动作之大,打翻了座椅。
作为书院的“老人”,他对这杆笔并不陌生。
王教习记得,昔年老院长还在时,院长腰间便悬着一杆暗金色的毛笔,用一根小绳拴着,偶尔还会自行飞起,乱涂乱画。
每次把书院粉白的墙壁弄花,都是他和几个师兄弟,苦哈哈地去收拾,那时候没少背后骂这杆破笔的闲话。
有天骂的兴起,给到处乱飞的毛笔听见了,它便化为了一杆战矛,追着他们几個师兄弟满山跑,戳屁股……
后来便只敢在心里骂了……再后来……便没得骂了。
还有点想念。
外人并不清楚这杆笔在他这些书院“老人”心中的意义,但起码听过这个名字。
“教习,您说什么?那是神符笔?不是遗失了吗?”一名学子动容。
三十余年,书院的学子都换了好几代,现在的这些人,最多在画册里见过神符笔的样子。
此刻闻言,哪里还能维持镇定?
一阵骚乱。
元周与雀斑女孩突然明白了,为何方才妖刀出现,书院的先生们神情淡然,他们早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神符笔早已经寻回,只是未曾公开,于昨晚交给了齐平?给他比武用?
这是很正常,也最符合逻辑的推理,学子们恍然大悟。
甚至有人开始脑补出昨天那场冲突背后的故事……秦关强闯故纸楼,是不是为了借用神符笔?
先生们当然要阻拦,因为那是书院的法器,而齐平同样算是书院的学子……
一些人更注意到,擂台上的齐平身上不是锦袍,而是一件短款的,方便战斗的儒袍,与他们一样……
这本就是一种象征,这一场,他是代表书院出战。
几位先生并没有纠正学子们的错误推理,而是默契地应允了,相比于齐平私藏神符笔的版本,还是书院借用的故事更好。
他们只是有些感慨,望向擂台上的眼神极为复杂,有怀念,有激动,有感伤。
“老院长……”
禾笙呢喃一声,嘴唇轻咬,心想神符笔尘封三十年后第一次重现人间,你可切莫要堕了它的威名。
……
“永宁?永宁?神符笔不是没找到吗,怎么出现在他手里了?”
安平郡主听到喊声,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她们曾于河宴错过的神兵,先是欣喜,然后成了困惑。
唤了两声,没得到回答,才扭头看去,然后一愣,就只见一袭紫衣的长公主目光飘忽,低声说:“原来是这样……”
她明白了。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不清楚,但身为亲历者,她几乎笃定,神符笔当初没有遗失,而是落在了齐平手中。
‘这家伙……瞒的我好苦。’永宁心中想着,意外发现自己并没有生气。
只觉惊喜。
甚至想着,这样的神兵放在他手中才合适吧。
这时候听到安平的呼唤,只是摇了摇头,扭头望向看台上其余两处,御使李琦张大了嘴,显然也回想起了当初的事。
“神符笔……在他手里。”肤色偏黑,沉默寡言的余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困惑地拧紧了眉头,要知道,当日他可是检查过的,但为什么……是这家伙用了什么法子,还是……书院寻回的?
他没法确定,不禁望向杜元春,却发现,自家司首面色平静,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