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子一马当先,狂奔在前,三匹汗血宝马并驾齐驱,紧随其后,五千胡马嘶鸣发力,争先恐后。
待得离开城西空旷区域,官道变窄,只能容五匹马齐头并进,队伍随即被拉长,五千骑兵,首尾长达数里之遥。
此时除了长生还算平静,其他人的心情都多有激动,大头等人虽然多经实战,但是与这么多骑兵并肩作战还是头一次。而身为刚刚归降的叛军,一众骑兵亦是心潮澎湃,感慨非常,前一刻他们还在为即将迎战常胜不败的长生忐忑惊恐,而后一刻竟然变成了长生的下属,随这位年轻的异姓亲王远征西域,如此巨大的转变令他们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长生此时也只是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多有后怕,如果先前庆阳守军没有不战而降,而是选择负隅顽抗,那他只能硬着头皮屠城,因为人无信而不立,自己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不然日后就无法取信世人,但是倘若真的辣手屠城,那自己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屠夫,势必不容于天下,遗臭于史书。
好在自己的名声足够响,能够镇得住这些刀口舔血的叛军,由此可见做人还是要爱惜自己的口碑,珍惜自己的名声,到了关键时刻,真能派上用场。
由于李茂贞占领庆阳之后立刻东进,故此庆阳西面的那些州府郡县并未受到战火的殃及,驿站也不曾受到破坏,眼见大量骑兵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驿站众人瞬时吓的亡魂大冒,他们的职责就是迎来送往,自然认识胡马,也知道李茂贞麾下骑兵所乘皆为胡马。
就在长生率领众人赶到驿站之时,驿丞带着驿站里的驿卒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人手一条白麻布,冲着长生等人急摆摇晃。
举白旗就代表投降,这一举动始于秦时,古已有之,眼见一众驿卒贪生怕死的丑态,大头瞬时怒火中烧,纵身离开雕背,急落而下,冲着挥舞麻布的驿丞众人一阵拳打脚踢,“你他娘的想干啥?你跟谁投降呢?朝廷咋养了你们这群没种的怂货?”
众人糊里糊涂的挨了打,无不一头雾水,好在大头很快就表明了身份,“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朝廷的英勇亲王,不是犯上作乱的反贼。”
听得大头言语,驿丞等人这才明白来的是自己人,惊恐惭愧,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请罪。
长生自然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摆手免礼,随即命他
们拎水饮马,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来做,性质也不相同,对于寻常的士兵和百姓,眼见不敌自保全身也有情可原,毕竟他们没受过朝廷什么恩惠,也就不能对他们有过高的要求。但如果是拿军饷吃皇粮的将校和官员,临阵倒戈,失节投降就不可原谅了,因为他们吃了朝廷的俸禄,就有为朝廷出力和卖命的义务。
长生虽然不与驿卒一般见识,大头却是余怒未消,眼见驿丞手里还抓着白布,愤然挑眉,冲着刚刚爬起身的驿丞就是一脚,别看他身形矮小,力道却足,直接将那驿丞踹倒在了台阶上,想必是磕掉了门牙,驿丞起身时已经满嘴是血。
长生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先前的一阵狂奔暴露了胡马脚力的不足,胡马的确是好马,却比不得汗血宝马,跑出两百里便多有疲惫,眼见骑兵跟不上自己,长生便高喊发声,询问骑兵之中可有人知道玛卡山的存在。
很快便有几个中年校尉应声,只道知道玛卡山,位于大漠的西侧边缘,于阗国的东侧。
“杨开,释玄明,余一,你们三人率队赶赴玛卡山,自那里候命。”长生高喊下令。
三人闻言齐声应是。
长生随即看向又想踹其他驿卒的大头,“好了,别打了,咱们先走。”
“好,王爷稍等,我先进去拿点儿干粮和清水。”大头点头过后推搡着驿卒进了驿站。
不多时,大头拎着大包小包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包袱还在滴血,里面装的想必是白姑娘的食物。
长生也不迟疑,立刻翻身上马,抖缰先行,大头发出呼哨喊来白姑娘,纵身其上,低飞跟随。
长生上次去于阗是自庭州动身的,回来时也是先赶到庭州带上汗血宝马再回长安,此番走的这条路与上次不是一条路,路况较好,沿途多为戈壁,不似上次那般需要穿越大漠。
二人未时自驿站动身,一个时辰之后进入戈壁,随后自戈壁一路疾行西北,沿途不时可以见到废弃的城池,这些废弃的城池都是些小城,大部分毁于战乱,还有一些则是受到了风沙的侵袭和掩埋,已经
不宜住人。
由于二人目前所走的这条路并不在丝绸之路上,故此沿途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只能偶尔见到几个放牧的土人,戈壁不同于沙漠,有些区域还是有草木的。
此处虽然远离中土,却也并不安宁,多有山贼马匪,二人倒是没有遇到马匪,却自路上看到了不少死于非命的行人和牧人,由于这片区域干燥少雨,尸体不易腐烂,在大风的吹袭和烈日的暴晒之下都变成了狰狞的干尸。
夏天天黑的晚,夜幕降临时已临近二更,前方再次出现了一处废弃城池,长生自脑海里权衡估算,确定三更动身可以在日出时赶到于阗,便冲大头挥了挥手,示意往前面的废弃城池暂歇落脚。
大头一直驱乘白姑娘飞在高处,能够看到城里的情况,“王爷,城里有火光。”
长生点了点头。
这处废弃的城池早就没有了城门,片刻过后二人自南门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