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闻言急忙转身应是,张善虽然不苟言笑,却并非不通人情。
张墨是修道中人,坦然豁达,二人再见与其他重逢夫妻没什么不同,没有生离死别的肝肠寸断,也没有小儿女的戚戚依依。
次日起身,长生自腰囊里取出一枚深紫内丹送给张墨并说明用处,随后又自断长发几根送与张墨,只道若是可以,定会下凡相见,而张墨亦赠长生青丝一缕,只道岁月不欺,努力天庭再聚。
回到营中,长生喊来余一,令其施展瞬移,往长安的宴宾楼买回一坛清酒和五只瓷瓶,宴宾楼的酒水清澈醇厚,小坛正是五斤,而一只瓷瓶则恰好可以装盛一斤。
长生将那两滴九天仙露滴入酒坛,融合过后分装了五个瓷瓶,送张善兄妹离开时送了二人一瓶,坦言这酒中蕴藏二十四年阳寿,张善此前为了攻下洛阳逆天作法,伤及阳寿,九天仙露正好可以弥补。
由于要等待朝廷派来的武将和出征所需的粮草,长生便没有立刻起兵,而是趁机和余一去了一趟庆阳,与巴图鲁等人吃了顿晚饭,临走之时给众人留下了一瓶延寿酒水。他当年自太平道人那里得到了一枚鳖宝,而今这枚鳖宝还在陈立秋手里,有了这枚鳖宝,陈立秋等人不管去到哪里都不会匮缺金银,而有李中庸和陈立秋在,二人也势必能将巴图鲁照顾周全。
由于军中不能无帅,当日晚间二人便回返洛阳,待得次日清晨,安顿好营中军务,余一再度作法,与长生同往凤翔。
杨开和大头都在凤翔,见到二人之后长生取出两瓶延寿酒水,一瓶交由杨开保管,留待灵符消失之后与余一和释玄明分享。一瓶交给大头,大头有痼疾在身,如果失去了灵符的庇护,势必短寿早亡,己方众人都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对其独得一
瓶延寿酒水而心生嫉妒。
午饭过后,长生叫上大头自城中游走巡视,他有些话要对大头单独说。
“你想必也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去了。”长生说道。
虽然早有预兆,但是听长生亲口说出,大头还是多有怅然,“王爷,咱有天蓬刀,真要杀龙颢天也不用您亲自动手,别让三枚金符……”
不等大头说完,长生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情我没告诉你,当日那个羽族人曾经跟我说过,之前几次灵符现世,持续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半年。灵符这东西本就是逆天的存在,存世的时间越长,变数也就越大,我若是滞留不去,不但会危及你们的安全,还可能引发三界混战。”
“没这么严重吧?”大头哭丧着脸。
“就是这么严重,”长生说道,“上天不会允许天下无敌且长生不老的人长存于人间,天道本无常,为人当知止。”
“知止?”大头歪头。
长生点头,“对,知止,见好就收是知止,急流勇退也是知止。荣华富贵也好,声誉威名也罢,都是无止境的,不能一求再求,也不能一进再进,该停手的时候就停手,该止步时就止步,若是贪婪无度,一味追求,到最后很可能物极必反,一无所有。”
大头缓缓点头,“好,我记住了。”
长生又道,“还有,烟花柳巷以后不要去了,寻个好姑娘安生过活。”
“就我这样儿的,长
的还没个板凳高,好姑娘谁会嫁给我呀?”大头苦笑,“就算有人肯嫁,也是冲着我的银子和功夫来的,哪有什么真心。”
“冲着你的钱财和武功有什么不对吗?”长生随口说道,“不管是男人喜欢女人,还是女人喜欢男人,都是因为对方足够优秀,女人不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男人也不会喜欢一个鼻偃齿露的丑八怪。”
见大头不接话,长生再度说道,“钱财和武功是判断一个男人是否优秀的标准之一,长的是否好看也是判断一个女人是否优秀的标准之一,不能因为女人爱财就说人家虚伪市侩,也不能因为一个男人以貌取人就说人家虚荣肤浅,羡强和爱美都是人的天性,不敢正视这一点才是真正的虚伪。”
“您的意思是我也能找到真心喜欢我的?”大头生出希望。
“当然能,”长生点头,“你是朝廷命官,又是紫气高手,咱们的俸禄户部每个月都会派人送到王府,至今应该也有个几万两了,你们以后也不会为钱发愁,什么都不缺,还愁找不到好女人吗。你给我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有了那瓶酒水,就算没了灵符,你也死不了。”
大头连声道谢,哽咽擦泪。
“别给我哭哭啼啼,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长生板起面孔,“再说了,我是飞升归位,又不是一命呜呼,怎么搞的我快死了一样?”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这才转悲为喜,咧嘴讪笑。
二人自附近的街上转了一圈儿便回到王府,长生留下大头陪着范景明,自己和杨开则与余一一道赶去于阗。
之所以带杨开同行,乃是为了让他与那哑巴女孩见上一面,时隔多年,再度相见,二人皆是百感交集,飞快的以手语比划,由于众人都不懂手语,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长生此番带来了三样东西,一卷一炁真经,一瓶延寿酒水,还有两枚紫色内丹,这也是最后的两枚怪蛇内丹了。
虽然猜到长生即将离去,倪晨伊的心情却很是平静,实则也不是平静,而是坦然,她早就知道长生是天命之人,也知道他终有一日会飞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