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照亮了鼎城半个夜空的大火,将原本占地颇广的邓府豪宅烧得断壁残垣,碎瓦遍地,未烧净的唯有那三米多高,半米多宽的围墙,可这围墙也被皇帝命御林以巨大圆木撞毁得七零八落。
紫灵心避开地上碎瓦破砖,往邓宅深处走去。
大火可以烧净房屋,可烧不毁位于邓宅最后赌花园。
立在园内的池边,一阵晚风吹过,鼻端似乎还能闻到一阵纸张烧着的焦糊味,空中亦可见点点漂浮于其中的纸张烧着之后的灰屑。
紫灵抬眼瞧向池对面那座不的假山,果见有灰烟不断从那假山后面升起。
“郡主,那边有人,我们还是走吧。”
在一路走到这里的路上,偶尔会在灰烬中瞧见未被御林收干净的人体断肢,青莲本就有些害怕,这会发现这片废墟中除了她们外,竟还有其他人,她心里更觉害怕了。
她怕被人发现她们前来祭拜朝廷钦犯,更怕已成废墟,无处不透『露』出死气的邓府。
然而紫灵不但不理她,反而抬脚往池对面的假山走去。
“郡主!”
青莲心里既怕又急,在后面声的唤了一声后,见紫灵充耳不闻,她无法,只能跺脚跟了上去。
是窦如风和南宫骁。
在瞧清躲在假山之后正在烧纸钱的人是谁后,紫灵心底泛起阵阵凄然。
先发现她与青莲的南宫骁惊讶出声,“你怎会在这?”
“今日是云儿的五七。”
回答他的却是窦如风,他将手中剩余的纸钱全部丢进火堆中后,艰难的扶着单拐站起身,冲紫灵淡淡笑了笑后,道谢道,“郡主有心了。”
紫灵摇摇头,自青莲臂弯里取过装着火纸与冥钱的竹篮后,走到犹在燃烧的火堆前,蹲下身,默不作声地将纸钱慢慢丢进火堆里。
虽然她对邓云婕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好歹相识一场,她又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的人,且她并没能完成邓云婕最后的心愿。古人又不同现代人,死后火化,骨灰是葬还是撒入山河湖海,全凭自个愿意。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如邓云婕这般,死后尸身毁于火海的,不可谓不是下场极其凄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来祭拜她一次的。
冬的白日格外的短,等她烧完一篮子的纸钱,空已经隐隐发黑了。
在一声寒鸦的凄鸣声中,窦如风忽然开口道,“我真的恨自己无能,就连想给云儿建个衣冠冢都办不到。”
邓云婕被废之后,原本所穿的衣物,所戴过的首饰早被内务府收走。她诈死之时,原本邓府收着的她还未出阁时所穿的衣物,所戴的首饰又早入了家祖坟。她诈死之后所穿的衣物,所戴首饰,包括她的遗体又都毁于那场大火。而今,窦如风即便有心,又如何能给她做衣冠冢。。。。
紫灵知道此时无论什么,都是安慰不了他的,她只好开口道,“逝者已去,往事不可追。如风将军还是想想以后吧,不要辜负了娘娘为了将军而甘愿舍命的深情。”
南宫骁也在这时出声劝解道,“是啊,舅舅,灵儿的不错。您不要辜负了母后的一片心意,您自个身子要紧,我们还是回去吧。”
窦如风在仰头长叹一口气之后,又瞧了眼四周,拄着拐杖先往前走去。
紫灵三人忙跟了上去。
为免被人察觉,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未将马车赶至邓府这里,都让赶车的厮将车停在了距邓府数百步远的街尾。
“郡主可否赏脸,到前面的酒家酌两杯?”
路上,窦如风问默不作声走路的紫灵。
紫灵正要作答,青莲却在身后一扯她的衣袖,贴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郡主忘了跟居管家的话了?王爷这会怕是已经回府了。”
不知是听到了青莲的话,还是因她一时未回答,恐她为难,窦如风忙又出声道,“原是我唐突了,郡主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改日再约。”
紫灵不理青莲,冲他微微一笑道,“如风将军多想了,我这两日也正馋酒了呢。”
窦如风一笑,“如此甚好。”
因邓府并不在鼎城的繁华地段,这位于数百米远的街道上的酒家无论是规模上,还是酒材精致程度上自然是与汇香楼是无法相比的。好在酒家虽,却也有单独的包间。
紫灵估『摸』着窦如风应该是有话要,所以在进了酒家之后,便给了青莲银两,让她与阿瑞在店堂自行叫吃的,而她与窦如风,还有南宫骁则是进了包间坐了。
酒菜上来之后,窦如风提了酒壶,先给紫灵杯中斟满了酒之后,又将自己的杯中倒满了,放了酒壶,先仰头喝了这第一杯酒,又伸手去提酒壶。
“舅舅。”
南宫骁怕他喝急了,会醉,忙伸*过了酒壶在手。
“好吧。”
窦如风无奈笑笑,只得提筷吃菜。
这家店虽,菜做的也不够精致,不过材味道倒还不错,酒也是在鼎城颇受欢迎的扶风烈酒。
紫灵平素不喝酒,喝也是喝那度数极低的桃花酒,或是米酒,所以她并不着急喝这高粱酿的扶风烈酒。见他提筷,她便也不再客气,提了筷吃菜。
吃菜间隙,窦如风开口道,“邓崇武与那枢密院还有漕司上的的判书就这两日便会出。”
紫灵接话问道,“不知都定的何罪?”
“我也未细问,无论定什么罪,左不过一死罢了。”
很明显,他并不甘心让邓崇武轻轻松松一死了之。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