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如泉水叮咚一样的数声悦耳琴音之后,是一声怅然的长长叹息。
时间如流水,一晃又是数年过去,细算起来竟然已有十年。十年之前,差不多的这个时候,她与东方火焱相遇在一堆的尸体当中。也许从那一刻起,她的此生就注定了是动『荡』,飘零,难以安稳的一生吧。
“灵儿,你的伤势已经好到可以弹琴了吗?”
蹲在装着七弦琴箱子前面,正欲将箱子盖上的紫灵,回头看了眼正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又将头转回去,语气淡淡地道,“不能弹。”
南宫璃走到她的身旁,在她刚刚关起来的箱子上面坐了,看着她继续翻看其他的箱子,开口又问,“那你是想弹了?”
紫灵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语气仍旧淡淡地道,“不想。我只是看看这些箱子里面有什么是可以拿去当了换酒喝的。”
翻遍了所有的箱子,别说玉佩,玉镯,宝石珍珠了,就是一块带玉的花钿都没有,全部都是金质的佩饰,由此可见南宫骁的品味之独特。
紫灵“嘭”地将最后一个箱子盖上,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在上面,抱起双臂,没什么好气的骂道,“南宫骁这个小气鬼,居然连一块能当的玉佩都不给我。”
宫里面出的金器,但凡是个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更不用说每件金器上面都有记号,这里不是鼎城,没几个人敢收宫里面的东西。衣物更没办法当,宫装,在随处可见巡城驻军的北荒,谁敢穿?
南宫璃起初以为她只是在说笑,可看她这幅样子显然不是。她的话让他有些想笑,但又怕惹恼了她,只好忍住。他起身走到她旁边重又坐下,看着她,忍着笑提醒她道,“灵儿,你会缺钱花吗?你忘了你从先帝那勒索来的万两黄金了?”
紫灵确实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当初她从南宫泓钰那要来的一万两黄金,她是连一个子都没用,就让居青搬走存进钱庄了。想到这里,她转脸看向他,把手伸了过去。
“一千两。”
原本在她伸手的时候,就已经抬手入怀,预备掏银子给她的南宫璃,听到她居然要一千两,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他抬眼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要买什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她什么都不买,她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在雪国的时候,她虽四处替雪族人看病,可诊金她都是随雪族人随意给的。她吃的是郎卡的,穿的来回也就那几套衣服,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钱,她要那么多钱干嘛?但,这也就造成了她现在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的窘迫境地。
当然,这些话紫灵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是在心里面想想罢了。
她拿眼瞥着他,眉『毛』一挑,理直气壮的道,“那是我的钱,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可以吗?”
见她面『色』不善,也怕她误会,南宫璃忙弯唇笑着,安抚她道,“当然可以,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况且我身上也没这么多。”
紫灵不信,据她所知,所见,没有哪位皇族贵胄身上是掏不出个千八百两的银票的。她也不跟他争辩,动作迅速的直接俯身过去,伸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手则伸进了他的怀里面。
南宫璃如何都没料到她会直接动手掏,他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难免不由一时怔住,待他想补救,已然来不及。
紫灵也不看掏出来银票的面值,又到底有多少张,就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她抱起双臂,朝他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哼道,“哼,就知道你在说谎!”
谎话当场被揭穿,南宫璃难免有些尴尬,但他并不在意。他笑着道,“这会我身上是真的没有一千两了,要不。”他顿住,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可惜的是,他后面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紫灵给堵了回去。
“想都别想,没门!”
紫灵说完这话后,不再理他,起身到旁边的桌旁坐了,伸手提了上面的茶壶倒茶喝。
南宫璃不死心的跟过去,在她旁边坐了,用商量的口吻道,“灵儿,你看你一姑娘家,身上放太多的银子不安全,还是放我这里比较好。”
紫灵转眼看着他,咧嘴一笑,“就我现在这幅穷酸样,贼见了我都要绕着我走,就不劳你费心了。而且这里是北荒,连江湖宵小都要避道而行,何况是普通『毛』贼。”
她现在身上穿的,既不是他为她准备的,也不是南宫骁千里迢迢送来的,而是她自己在街上成衣铺买的粗布衣裳,头上别说是佩饰,她连脸上粉都不擦的。虽说穷酸是有点过了,但她现在的这幅打扮,确实是平民中的贫民。如果不看脸的话,是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走在大街上都没人会多看一眼的装扮。
“确实。”
南宫璃在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笑道,“但凡是有点家底的,没哪位姑娘家会愿意打扮成你这样。”
面对他的揶揄,紫灵只弯眼朝他笑笑,没接话。
风在傍晚的时候便停了,入夜的北荒是寂静的,除了巡城驻军路过的脚步声与更夫打更的声音,就再没别的声音了。
紫灵合衣躺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
只待三更啰声一响,廷云和刘忠安排的刺客便会从外面涌进来,直奔她和南宫璃的房间,到那时,便可知道那位一直躲在暗处的人,他的目标到底是她,还是南宫璃了。
要想在北荒的官驿内行凶杀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