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后的那几天,天色渐渐阴沉起来,江淮一带开始正式进入湿漉漉黏腻腻的梅雨季节。
午后,骤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乌云遮天蔽日压了过来,就在魏小河手忙脚乱地去关窗子关门的那一小会儿,大雨就倾盆如注,窗下的书桌一瞬间全淋上了雨水,她顶着雨爬到桌子上去关上面的那扇小天窗,又去拿了拖把堵住了客厅和露天阳台之间的那扇破木门,一眨眼的功夫,客厅地上已经也全是雨水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屋里放在柜子底下姜东城的几张画,又浑身湿哒哒地跑了回来,探头往下一看,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自己的小屋地上的水还没进来那么多,只是桌子上的一摞书遭了秧,上面一本封面汪着水,最下面一本就算泡水里了。她赶紧把湿书抱进没有窗户的里屋,按亮一盏昏暗的小台灯,把书一本一本摊开,晾在魏大江的空光板床上,他哥赶着回了学校,和女朋友团圆,相思难耐,都等不及开学了。
她直直地坐在木板床边,灯小如豆,外面仍然雷声隆隆,天色黑的像夜晚,这一点温暖橙黄的灯光,像她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那一小点快乐。不多,但足够点燃自己对于爱情的所有的美好想象。她抱着那本封面被打湿了的柏杨杂文集,看见有一只小飞蛾在眼前飞来飞去,一会儿叮在了灰扑扑的旧灯罩上,一会儿叮在发黄的白灰墙上,一停下来,静静地翅膀低垂着。
他在干什么?画画吗?看书吗?有没有想起我?小河用手指轻轻触碰了自己的嘴唇,感觉凉凉的痒痒的,不像他的吻。他强硬的热烈的,让自己不适的吻。但自己又那么思念,他抱紧自己,那么紧那么紧,快喘不过气了,快受不了了-----
外面的雨一直下得很大,白花花的水一股脑地从天上往地下倒。雨下到现在,天色又稍微透出点亮来,没有雷和闪电了,只是下雨,屋外,全是雨,雨,粗暴强劲地占有了整个世界。
雨一直在下,遥遥无期地下着。深夜里,听着窗外的雨声,只觉得是在摇曳飘荡的小舟里。这样的夜晚像一个大大的摇篮,晃呀晃的,唱着催眠曲,让我入梦乡,让我在梦里见到你。
第二天,雨稍微小了一点。中午吃完饭,在床上静悄悄地睁着眼,硬躺到妈妈出门去上班,听见外面铁门“咔嚓”一声响的那一刻,魏小河马上从床上直蹦起来,冲进卫生间,洗脸梳头,迅速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短袖衬衫和紫色碎花长裙,从穿衣镜跟前稍作停留,啊,感觉还不错啦!于是又急急地从门后头取了把雨伞,打开门,往雨里冲去。
那张写着地址的纸,她都没带,无所谓了,心里记得真真切切的。她下了公交车,快步走到小区的围墙外,远远地就看见,6号楼,她急急忙忙地走过去,对,三单元-----她爬着楼,心里念叨着,601----
刚爬到六楼楼梯的第一层,601号的门就“吱钮”一声打开了,她站住了,喘息未定地看着门内的姜东城,心中无比欢喜。看样子,这几天,他一直在等自己呢!一个人,痴痴地,屏声静气地在等自己。
刚走到门口,他就迫不及待地拉她进了门,她用背把门轻轻靠上。微微笑地看着他。这一刻,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放弃了所有世俗的伪装和道德感的抵抗,死死地搂住了她,把她抵在门后,不管不顾地吻她,吻她-----
半响,她才用力推开了他。笑着,手背在后面,在空荡荡的两室一厅里转了一圈,又装模作样地到处审视了一下,点点头:“挺好的,挺干净的,最重要的是清静。”她抿着嘴笑着问道:“没有闲杂人等来烦你了吧?”
姜东城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这时又用胳膊围住了她,脸贴着脸:“唔,这个地址只有你知道,我没告诉任何人,所以我一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只有你。”
“咦?对面不还是有一户?怎么知道就不是人家?”
“人家?人家这个点都上班去了!”
“恩。也是的。”小河笑着又一次把他推开,背着手装模作样地看着他的画:“最近有进步哦,这张画我很喜欢。”
姜东城“嗤”一声笑起来,坐在画凳上,揽住小河纤细圆润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说话多好,嗯----”
这样就没法说话了,俩个人又一次吻得昏天黑地。魏小河并没有任何性方面的经验,只是觉得永远这样别分开就好,再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脑子糊涂了,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热腾腾地往上升,是什么,自己细细分辨着,这是什么?
姜东城突然一把抱起她,向卧室走去,她柔顺地抱着他的脖子,不说话,只由他放自己在床上躺下,这一次感觉不同,他吻得更激烈贪婪,她觉得快乐,他一定是爱自己的,他吸吮自己的嘴唇,感觉嘴唇已经很疼,但她还是由着他。
小河觉得下面有硬硬的东西硌在自己的腿上,她心里有点明白过来,羞红了脸,用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不好意思再和他说什么话。
姜东城停住了吻,在她耳边低声叫她:“小河----”
“嗯?怎么?”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小河闭上了眼睛,神情更是娇羞可爱,尖尖的下巴,粉白的颈项,隐约的春山蔓延起伏。姜东城伸手缓缓解开她白衬衫上的小小的贝壳扣子,喘息渐重:“你好美!你这么美!”
小河紧紧闭上双眼,